小忽安雖小,但是境域內有煤礦和鐵礦,又畜養馬匹,故而雖有世仇,但是利益所驅,各取所需,一國一部落相處還算融洽。


    小忽安此時讓使臣攜國書而來,是何緣由趙清毓一時沒想明白。不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管如何防人之心不可無。


    談及到小忽安的交好,景元帝無奈搖頭,「沒有明說,不過交好是小忽安先提,那便看看他們的誠意。」


    暮春後,便是春耕,殿中君臣又是一番商討,等諸事有了初步意見,已經到了未時。


    群臣拜退,景元帝手一揮,讓劉福傳禦膳。


    「爹,明日朝見我同你一道去吧。」


    景元帝正喝著甜湯,聞言被嗆得直咳嗽。


    「真的?你願意跟爹去上朝?」


    趙清毓四年前無名無姓從士兵做起,用了一年時間,從馬前卒殺進校尉營,又從校尉晉升為宣將軍,如今更是三軍統帥。


    可是不論趙清毓身肩何職,都未曾上朝參政。一來她沒時間,二來她不喜歡。景元帝倒是鼓動過,可是皆以失敗告終。


    這次趙清毓主動提出同去上朝,讓景元帝大為吃驚。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小忽安葫蘆裏賣什麽藥!」


    趙清毓安安靜靜的吃禦膳,卻發現景元帝直直的看著自己。


    眉頭一皺,趙清毓問道:「爹,你看著我做什麽?」


    「哎,爹是在想,若毓兒為男兒,君臨天下,必定能佑大恆百年無憂。」


    趙清毓眉頭一挑,「爹是覺得我為女子,便不能護佑大恆?」


    「怎麽會!」景元帝當即反駁道,「我毓兒乃巾幗英雄,大恆就沒有幾個男兒能同你比較!」


    「隻是,我這個位置想給你,怕是過不了大恆那班酸腐文人的嘴。」


    郭淮為何敢暗諷霍家和趙清毓,王進滄為何敢當廷指責甚至是直麵進言趙清毓的不是,郭淮為何敢在景元帝的養心殿大鬧,說到底便是前兩代君主對文臣過於抬舉,養大了這些酸腐文人的心,讓他們說話無顧及,連皇室宗室都敢指責謾罵。


    景元帝上位晚,多年構建的文人體製不是他隨意就能推倒的,皇權至上的觀念他正一點點重塑,如今雖比他剛登基那會要好得多,可是糟粕尚未肅清幹淨,文人勢大,景元帝不希望這成為趙清毓以後的負擔。


    「爹在乎他們的看法?」趙清毓問道。


    景元帝冷哼,「他們與我何幹,我豈會在意他們。」


    「隻是那時你會很難,這位置雖是大權在握,但是中間多少苦累隻有自己知道了,爹隻想你這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


    景元帝又道,「若是毓兒要這位置,爹也定能如你所願!」


    他還有時間,隻要毓兒想,他便在薨逝前為毓兒掃平一切障礙,哪怕背負罵名,遺臭萬年!


    「爹,即便我身為女郎,可是若我能生至百年,大恆周邊,異族諸滅!」趙清毓繼續道,「至於皇權富貴,就留給宮中其他皇子皇女吧。」


    趙清毓意氣風發的模樣熠熠生輝,就如同她娘當年一般。


    景元帝笑得慈祥,「我的毓兒定能百歲無憂!」


    「爹,我也能護你壽比南山!」


    「嗯,爹信你!」


    禦膳之後,趙清毓便將霍破虜海外採買鐵、煤一事告知了景元帝,景元帝沒想到自己那個京都一霸的小舅子居然能做成這件大事,當即要賜封霍破虜。


    霍英離世前最不放心的便是霍家這個麽弟,如今這個麽弟如此作為,景元帝想要藉此告知天下,告慰霍英在天之靈。


    可景元帝的想法被趙清毓親手掐滅了,大恆四麵環敵,如今要做的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偷摸著壯大自己的實力,到時候才能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這些年大恆被北漠和大忽安盯得緊,在積累足夠實力前,還是得低調。


    之前霍破虜建議軍器監隨行,趙清毓是擔憂的。


    雖說有軍器監的人在,一來可以護衛海船安全,二來軍器監同行,更有利於發現軍隊所需品。隻是軍器監雖然連官職都夠不上,但是盯著大恆的人數不勝數,一舉一動皆在各方窺探中,如此,大恆的煤、鐵能瞞得住嗎?


    大恆如今要廣積礦,緩徵戰。所以趙清毓需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將人送出去,再將礦運回來。


    隻是眼下還是小忽安交好的事最為緊要,礦的事還可以緩緩再說。


    ……


    「宣小忽安使臣覲見!」


    第19章


    赫吉安帶著兩名隨從,手捧國書,自宮殿外青玉磚台階拾階而上。


    青玉為底,白玉為欄,紅牆金瓦,大恆便是積弱百年,仍遠比小忽安、大忽安,乃至北漠富有。


    這兩年,大忽安氣勢愈盛,又有北漠撐腰,小忽安若不及時尋求同盟,怕是撐不了多久。


    如今南北之勢,能夠交好的隻有大恆,小忽安可汗不得已才遞交國書。


    雖主動交好,可小忽安卻沒有俯小做低的意思。


    赫吉安一個月前便到了京都,但遲遲未覲見景元帝,便是想看看這次交好,小忽安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吉安見過大恆陛下。」


    赫吉安雙手交於胸前,行了一個忽安禮。


    「使者免禮。昨日貴部的國書朕已閱。」景元帝瞥了眼殿中朝臣,眼光落在禮部尚書何平濤身上,「使者跋山涉水,舟車勞頓。何愛卿,你可以好好安排,勿損了大恆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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