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當年白家的那場大火,那場幾乎要連同天也一起燒了的大火。


    周全渡與白江關係真正惡劣的開始,便是林婉涵難產死後,遷怒也好,怨恨也罷,一切的負麵情緒交加在一起,形成怒火和恨意。


    夏舒國低眉順眼的模樣,充當著乖巧的聽眾,對此並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朕......」周全渡緩緩閉上眼睛,無法排遣又擾人心神的思緒,最終隻吐出一個字來。


    「朕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事,做錯了很多事...」周全渡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滿腔的悲傷隨之湧起,還不等他再說點什麽,一陣奪命的持續咳嗽再次被勾起。


    周全渡不斷地咳嗽著,不斷地咳著。


    周全渡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猩紅的液體滴答滴答落在床單上,宛如當年他所愛之人的鮮血一般。


    明明已經放手成全,最後卻落得陰陽相隔的結局,他怎麽甘心呢!他怎麽甘心呢!


    如果是他,他絕對不會讓林婉涵有事!


    「不!」周全渡喘著粗氣大聲的說道,似乎反駁自己之前的話。


    他抬起頭來,那對怒火中燒的眼睛看著前方,雙手緊握成拳陳述道:「朕沒有錯!」


    周全渡的目光落在夏舒國的身上,他強調性的再次說道:「朕沒有錯!」


    夏舒國看著周全渡,心中已明了,他附和道:「陛下沒有錯。」


    聽到夏舒國這句話,似乎得到了認可一般,周全渡暴躁的情緒也隨之平息了下來,強撐著的身子宛如失去支撐一般,他躺在床上喘著粗氣。


    「東周國的發展,老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都是因為有朕的存在,都是因為朕是一個好皇帝。」周全渡喘著氣,過了許久之後緩緩的說道。


    就如周全渡所說的那樣,東周國的繁榮絕對少不了周全渡的身影,如果沒有周全渡就沒有現在的東周國。


    「朕不喜一個人,難道也不可嗎...」周全渡繼續的說道,他帶著幾分迷茫的看著前方,難道他貴為九五之尊,不喜歡一個人也不可以嗎?


    這幾日的噩夢不斷的被人質問著,那人白色的衣裳之上滿是鮮血,站在烈火之中回頭看著他,張開嘴一遍又一遍問著他那幾個問題,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著他,一遍又一遍的被他所愛之人所質問著。


    夏舒國並沒有說什麽,對於周全渡的話並不發表任何的個人見解,他隻是安靜的站在一邊聽著。


    周全渡並沒有看夏舒國,他的目光看著天花板道:「朕這幾日都夢見婉涵了......」


    明明夢見的是自己所愛的人,但是周全渡的臉色並不見好轉,他帶著幾分惆悵道:「婉涵一直問朕,問朕為什麽要害她的孩子,問朕為什麽還害她的...家人......」


    周全渡的語氣帶著幾分顫抖,似乎有點說不下去的樣子。林婉涵的孩子,當初若不是因為林婉涵有了孩子,那麽林婉涵最後會選擇誰就不一定了。


    周全渡把眼睛緩緩的閉上,他愛的人是林婉涵,而林婉涵的孩子,他實在做不到愛屋及烏,若不是因為孩子的存在,林婉涵也不會離開他,也不會離開這個世界,那樣的孩子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存在。


    那樣的存在,那樣嗜母的存在,和怪物有和區別!


    即便白蘇婉與林婉涵長的很像,但是那也不是他的婉涵,而是與婉涵長的像的怪物而已,都是因為白蘇婉,婉涵才會不在的,都是因為他們!都是他們的錯!還有那個白江!那個懦夫!都是他們的錯!


    周全渡越想越不甘,在他看來一切的錯,都是白家的錯,若不是他們,林婉涵就不會離開世界,都怪白家!


    「婉涵真是糊塗,他們哪裏是她的家人!他們是吃她血肉的怪物啊!!」周全渡悲憤的說道,因為情急太過激動,讓他忍不住再次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就如他此刻翻滾著的悲情一般。


    夏舒國將手帕遞給了周全渡,周全渡接過夏舒國手中的手帕,他擦去嘴角邊的血,目光落在夏舒國的身上,一直重複道:「朕沒有錯,朕沒有錯,錯的都是白家!!!」


    夏舒國在一邊安撫著周全渡,平靜溫和的態度讓周全渡逐漸放鬆了下來,在夏舒國的陪伴之下,周全渡才慢慢的進入夢鄉之中,但是眉頭卻緊鎖。


    夏舒國的目光落在周全渡慘白的臉龐上,周全渡的情況是夏舒國意料之外的,沒想到周全渡的精神狀態這麽差,並且近日都不見好轉,如果再這樣下去,隻怕......


    夏舒國搖了搖頭,最後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在惋惜著誰,當年的事情又有誰說的清呢。


    夏祭節是因為林婉涵而存在的,而白江當初不願意參加夏祭節,他和陛下都保持了沉默,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是白江不願碰觸的記憶之一。


    夏祭節的那天,是白江和林婉涵初遇的時候,那個時候,在他人呆若木雞的時候,是大大咧咧的白江將林婉涵從水缸之中提起來的,而一年後的同一天,也是他們私定終身的日子。


    夏祭節,對白江的意義,沒有人能夠體會。


    周全渡對白江的聖寵讓人羨慕,但是真的讓人羨慕嗎?


    夏舒國邁開腳步緩緩先前走著,打算先回府上去。


    夏舒國當初是第二個退出的人,因為他看的清,看的出林婉涵對周全渡心動了,所以他便放手了,相信自己的君主能夠給自己所愛的人帶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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