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恁狠毒的心思!誣陷俺家春妮兒, 俺不成了!你快把俺家籃子還回來!」


    江雪臉色煞白, 當時院子裏根本就沒人看見李薇薇來過, 就她自己,這下可好,被人汙衊她竟然反駁都不成。


    江雪那個恨啊!


    知青點裏麵, 陳笑放下窗子,皺眉看向外麵。


    陳笑喃喃幾句:「這也太吵了吧。」


    不過也沒分太多關注,狗咬狗一嘴毛。


    倒是周麟樞無所謂,伏案趴在桌子上繼續學習,看他這股刻骨勁兒,就是連大學都能上得!


    陳笑心念一轉,出聲道:「周麟樞,你想不想上大學?」


    周麟樞手一抖,剛練好的字一下子毀了。


    他趴在桌子上仰頭望著陳笑,煤油燈微暗的淡黃色燈光映在他臉上,暖暖的像敷了一層蜜,男人冷峻的眉眼又柔和起來,他這樣專注的看著自己。


    陳笑正坐在桌子邊角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他,頓時心一熱,一剎軟了半截腰。


    見他久久不說話,陳笑眉梢輕挑,問道:「怎麽,你不願意?」


    周麟樞霍然搖頭,怎麽可能,聽見他的話,他心裏歡喜還來不及,他隻是怕,不自信。


    陳笑撐著手跳下來,趴在男人身邊,「我就說呢,這樣的好事你怎麽會不願意。」


    他和他距離極近,連呼吸都能打在耳朵上,不一會兒,周麟樞耳朵尖已經紅紅的。


    陳笑壓低聲音,繼續道:「周麟樞,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得告訴你,再過幾年,國家就會恢復高考,對於我這樣的下鄉知青來說,高考可能就是離開這裏的唯一途徑。」


    周麟樞心弦一顫。


    霍然抬頭死死盯著他,聲音難辨的嘶啞:「你要走。」


    陳笑點頭,理所當然道:「我自然要走。」


    周麟樞說不出心裏是難受還是苦澀,一股子狂暴氣息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想說你能不能別走,可看陳笑的表情他就清楚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癡心妄想。


    男人低下頭,語氣平淡:「那你為什麽要幫我。」


    要救我,讓我這般……這般……


    陳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這男人不會傻了吧!


    「你胡思亂想什麽呢?我要走,難道你不準備跟著我走?」


    「我問你想不想上大學是因為我想教你,幾年後我們一起上大學,跟你一起走,你滿腦子都是什麽啊,死腦筋!笨死你算了!」


    「而且你現在的道術都是我教的,你連一句老師都不肯說嗎?」陳笑眼珠子一轉,滴溜溜的閃著光。


    可惜周麟樞根本不上當,繃著嘴任他怎麽說,就是一聲不吭。


    陳笑隻得放棄。


    叫老師啊,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一熱眨眼間紅了起來。


    像春日裏盛開的明艷_嬌_嫩-粉桃花。


    周麟樞透過鏡子看見他倒映的麵容,一霎便心猿意馬起來,黑漆漆的眸子一片深沉。


    像盯住獵物的獸類。


    陳笑似乎毫無所覺,繼續教導他學業。


    這邊一片歲月靜好,那邊知青們聚集在廳堂裏,愁雲慘澹。


    最後他們還是不敵徐母的無賴,不止讓人拿走了籃子,還丟了麵子。


    江雪委屈死了,趴在桌子上嗚嗚哭了起來。


    她含著哭腔叫屈:「就是李薇薇,嗚嗚~我沒說謊!就是她,她咋恁壞啊!這下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小偷,叫我以後怎麽見人啊!」


    江雪雖然平日嬌縱幾分,可也不至於偷人家幾棵野草,她城裏來的哪會稀罕這東西。


    跟她一起來的知青都不相信徐母的話。


    可他們勢單力薄,哪是徐母那潑辣貨的對手,三言兩語就給江雪就被扣上了一頂大帽子。


    江雪羞憤欲死。


    哭的眼泡紅紅的,幾個人勸了好幾輪才回房睡覺。


    可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江雪恨死了李家人,她也不像外表看著柔柔弱弱好欺負,心裏直發狠,別給她逮著機會!


    陳笑一向比其他知青睡得晚,特別今天光明正大的教了周麟樞一陣子,一霎就到了半夜。


    他到點兒就開始犯困,眼皮耷拉著直打架。


    而周麟樞心裏更是湧起一股沒來由的衝動,他抿緊嘴唇,垂下眼簾,看似認真的寫著字,實際上心思早不在這裏。


    耳朵豎著,聽著陳笑的動靜。


    陳笑實在撐不住了,頭歪著靠著床柱,語氣軟軟的:「周麟樞,該睡覺了。」


    男人心髒砰砰直跳。


    下意識吹滅了油燈。


    陳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黑漆漆一片,突然經歷這個,他眼睛很不適應,竟然什麽也看不見了。


    「周麟樞你怎麽把燈滅掉了,我什麽都沒準備呢。」陳笑抱怨他一頓,說著在床上摸索起來,他睡覺前一定要換上睡衣,現在這樣連個衣角都沒掀,讓他很不習慣。


    他彎著腰摸索起來,襯衣短了一截,露出一截腰肢,借著窗柩透進來的月光,細軟柔嫩的皮肉在月光下亮得像是會發光一樣。


    周麟樞呼吸急促,他修習道術,五覺靈敏,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夜裏的黑暗在他眼前毫不妨礙,隻要有一絲光線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陳笑好像以為周麟樞和自己一樣,什麽都看不見。


    他甚至還好心指點男人,讓他摸著牆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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