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像是偷窺別人的生活,但宋瓷很快便發現事情不尋常,這裏麵的人物模型是真的會動。


    一家三口先是吃了晚飯,父母其樂融融,餐桌上的小男孩卻麵無表情,接著他們各自回房間休息,小男孩在臥室看著書。


    命案就是這時發生的。


    男孩的父親忽然拿出斧頭,砍下了母親的腦袋。


    那個母親的人偶立即四分五裂,父親把她的殘骸裝進袋子裏,然後拖到倉庫去。


    不久之後,父親又帶著一個新的母親出來了,新的母親完好無損,之前被砍下的腦袋也安然無恙,看不見一點損傷。


    兩人手牽著手,麵帶歡笑地回到了家中。


    宮小雨麵色複雜地轉向宋瓷:「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


    宋瓷卻愣在了原地,頭腦中一片疼痛,似乎電鋸在鋸開他的腦髓。


    他的眼前閃過許多片段,就和這模型房的故事一模一樣,一對夫妻相敬如賓,母親溫柔大方,父親文質彬彬,地下室卻堆積了無數屍體。


    宋瓷抬頭,二樓的小男孩已經沒有看書,而是望著樓下。


    他全部看到了,他的父母在做什麽。


    宋瓷的視線無意中和他對上,這分明隻是一個人偶,卻讓他心中一陣抽搐,就好像這個小男孩忽然和他調換了位置,他是他,他也是他。


    宮小雨拉了拉他的衣角,指著洋房的倉庫說:「我們得看看裏麵藏著什麽。」


    宋瓷回過神來,看著那漆黑的倉庫,門裏頭黑漆漆的,宮小雨拿出手機,打開了閃光燈,才照見裏麵的景象。


    成堆的人偶。


    幾乎堆滿了整個倉庫的破碎人偶,她們都是同一個人,也就是男孩的母親,她的肢體散裂著堆積在倉庫裏,近處則是一些用來組裝的零件,還有一台機器。


    「這像是3d印表機。」宮小雨指著那機器說。


    宋瓷也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人偶父親帶進去了母親的殘骸,出來後卻是一具完好的身體,應該就是使用了3d列印——他把老婆列印出來了。


    「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是假的?」宮小雨看了一眼臥室,「那真正的女主人在哪?」


    宋瓷看向男孩的房間,在他的臥室中貼著照片,其中有一張葬禮的照片:「我想,她已經去世了。」


    宮小雨:「我猜也是,不然也不至於需要列印出假人。不過,這一家三口太奇怪了吧,母親死了,父親瘋了,兒子也是個麵癱。」


    男孩一直坐在書桌前麵,麵無表情地看著書,頭都沒抬起來過。


    這小屋的時間過得很快,剛才不過晚餐,一下這家人就要入睡了,那個父親抱著假人母親躺下,而男孩還是在挑燈看書。


    劇情陷入僵持,宮小雨提議去搜一搜其他房間,或許能找出線索。


    不過這洋房模型也隻是個玩具房,一個房間也就幾個巴掌大,找起線索來也不太容易。


    他們就差用放大鏡來查房,但兩樓都沒有什麽有用的線索,最後就剩下閣樓。


    這個閣樓隻有一個窗戶,也要打著燈才能看到裏麵的景象,宮小雨又開了手機閃光燈,勉強看清了閣樓裏的情況。


    「這是……」


    宮小雨困惑地打量著裏麵的景象。


    「書房?研究室?」


    閣樓上確實堆放著書架,還有一張書桌,上麵放著一台電腦。


    「說不定秘密都藏在電腦裏,但這要怎麽查看?」


    這些電腦和書,也不過是模型而已,怎麽看都無法翻看或者使用。


    「不必。」宋瓷指了指書桌前方的牆壁,上麵貼了大幅海報似的設計稿,「那上麵就有信息。」


    宮小雨循著他的指示看過去,勉強用他良好的視力看清了設計稿上的部分字跡:「唔……名字叫靈魂……?靈魂網絡?」


    宋瓷愣了一下,他握住拳頭,忽然間明白了。


    宮小雨也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一件事上:「等等,圖靈不是說阿蘇卡網絡劫持了亡靈嗎?它的本質也就是靈魂網絡……」


    宋瓷默不作聲,隻是又看向了那個倉庫:「其實我還有一個懷疑,那具無頭屍能肯定是一個女人,而這裏正好有一個死去的女人,這應該不是巧合。」


    宮小雨麵色沉重,又看向熟睡的房子裏:「那殺了她的兇手,豈不是就在剩下的人中?還是說,那三具屍體就是這一家人,而兇手另有其人?」


    宋瓷搖搖頭:「我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隻差一條線索,我們就能通過這一關。」


    宮小雨苦笑了一下:「那你最好快一點,你有停時卡,所以你應該沒注意到,其實我們已經在這地方呆了快十個小時,這裏的時間流速比正常世界快多了,你的停時卡也要注意重啟,別白浪費時間。」


    宋瓷發現了,這棟洋房模型的時間要快上許多,但沒想到這個時間會和美術館平行,時間正飛快溜走,宋瓷也等不下去了。


    「我們去之前的展覽廳。」


    他們又返回了展覽廳中,那裏和之前一樣沒變,牆壁上的字跡也在,仍然寫著不要離開。


    宋瓷調整了停時卡一次,隨即和宮小雨打了一個招呼,便按照計劃走出門去。


    他回到了那條赤羽出現過的走廊中,盯著前方的人物畫出著神。


    不知多久過去,他又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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