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中濃煙滾滾,警笛刺耳聲響撕裂午夜的寂靜,漫天大火將夜空染得血紅,火苗拚命往上竄,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混雜著,聽的人耳鳴陣陣。


    即鹿緊緊盯著屏幕,呼吸都疼痛起來。


    大火中的建築表麵燒黑,框架清晰,即便燒得如此狼狽,也能輕易辨認。


    是韓朔的花店。那一整棟樓都身陷火海。


    播報員的畫外音機械而沉重,「昨日半夜,城西一花店突發大火,火勢迅速蔓延整棟居民樓,暫無人員傷亡,事故原因正在調查中……」


    關了晨間新聞,即鹿靠到沙發上,胸口悶痛無比,額角青筋漸起,喘不過氣。


    他想起昨天晚上段從禎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的答案,那時即鹿隻當他又過分偏執,戲言謔語,加上他真的太累了,意識不清,還是沒有想到段從禎的逼問究竟意味著什麽。


    摸出手機給段從禎打電話,不出所料地無人接聽,即鹿抓起外套往玄關走,卻在握著門把手的時候聽見一聲「暫無權限操作」。


    微微一愣,即鹿反應過來,有些惱怒地抿唇。


    【你又鎖我。】


    【花店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這是不合法的,你知道吧?】


    連續幾條消息,不出所料地沒有回應,即鹿沉沉嘆氣。


    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被段從禎關起來的時候,不同的是,他意外地沒有那麽不安。


    即鹿拉開冰箱門,取出兩盒起司片,起身往廚房走。


    靜靜等著麵包烤好,即鹿再次撥通段從禎的電話,沉重的忙音響了一會兒,轉到語音信箱。


    「段從禎。」即鹿咬了一下唇角,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沉默許久,他才啞聲開口,「你回來之後,我們好好談談。」


    話音落下的瞬間,即鹿毫無緣由地一陣心悸。


    驀然記起昨天深夜,段從禎似乎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夾雜著警笛聲和大雨聲,聲音低啞。


    他說,「斑比,你要……」


    即鹿微微皺眉。


    要……什麽呢?後麵的再也記不清了。


    段從禎昨晚說了些什麽,又要他做些什麽呢?


    他沒聽清,也記不清了。


    即鹿眉峰緊蹙,眼眸間都是化不開的焦躁。


    心口一緊,還沒來得及深想,耳邊「叮」的一聲,即鹿應聲回頭,斷了思緒。


    他的麵包烤好了。


    段從禎一整天都沒有回來,雨一直沒停,連帶著溫度都降了許多,屋外漆黑一片,格外陰鬱。


    即鹿縮在沙發上,裹著毯子,遠遠望著閃著微光的屏幕,新聞還在繼續,他隻覺得麻木。


    他等了一晚上,段從禎也沒回來。


    夜裏雨越下越大 幾乎掩蓋了所有聲音。


    直到深夜,玄關傳來細微聲響,即鹿從沙發上直起身軀,微微皺眉朝門口看去。


    段從禎掛起外套,瞟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還沒睡覺有些意外,看了一下時間,淡聲問,「怎麽還不睡?」


    即鹿微微搖頭,舔了一下嘴唇,「等你。」


    聽他這麽說,段從禎微怔,臉色瞬變,片刻便恢復過來,眉梢微挑,悠然反問,「等我?」


    即鹿喉結滑動,啞聲道,「你去哪了?」


    「去坐牢了。」段從禎眉眼間都是散漫,雲淡風輕地開著玩笑。


    他將袖子服帖捲起,幹淨的衣料覆在小臂肌肉上,身形頎長,帶著雨夜的冷意,看上去禁慾而蘊著力量美。


    傾身給他倒了一杯水,即鹿靠在沙發裏,低著頭,一會兒才輕聲開口,「你收到我的簡訊了嗎?」


    「收到了。」段從禎抽了支煙塞進唇間,偏頭望著身邊的男人。


    即鹿會意,乖乖拿了打火機給他點火。


    「我們能談談嗎?」即鹿問。


    「啊,」段從禎不置可否地應了一下,含糊不清,卻仍然拒絕,「不能。」


    即鹿恍然一怔,臉色有些僵硬,嘴唇張翕幾番,「為什麽?」


    「因為我很忙。」段從禎夾著煙,伸手摸他的臉。


    男人掌心溫暖幹燥,帶著常年手術實驗的薄繭,煙霧繚繞,清冽的菸草味鑽入鼻腔,讓人清醒幾分。


    即鹿輕輕皺眉,偏頭在他掌心蹭了蹭,以示討好,頓了一下,遲疑開口,「你說最近會陪我的。」


    段從禎斜斜倚在沙發上,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手指微屈,磨蹭即鹿的耳側。


    「嗯。」段從禎輕笑,「我陪你。」


    「那我們能談談嗎?」即鹿問。


    「不。」段從禎惋惜地搖頭。


    「為什麽?」即鹿聲音幹澀,帶上一點妥協的沙啞。


    「還有事沒做完。」段從禎說。


    即鹿不說話了,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幹燥的唇張翕幾番,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


    段從禎看著他,神情晦暗不明,眼眸深邃難查,手掌微側,把他的頭抬起來,傾身吻他的唇。


    「段從禎……我想問你一件事。」


    即鹿微喘,眉峰緊蹙,抬眼盯著他,眼角微垂,眸中染霧,看上去格外惹人憐愛。


    段從禎盯著他的眼睛,如同狩獵者盯著自己的獵物。他緘默著,許久,才將煙撚滅,眉梢微挑,雲淡風輕道,「是我燒的。」


    即鹿一怔, 剩下的話都堵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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