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驀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鈴音,即鹿微微蹙眉,艱難睜眼,突然意識到有人給他打電話。


    半夢半醒地按下接聽鍵,聽筒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趕快收拾一下,十分鍾之後我來接你。」


    段從禎的聲音有些啞,大概是晚上也沒休息好的緣故,帶著一點點隱忍的不耐,呼吸有些重,隱約還能聽見把玩打火機的哢嚓聲。


    段從禎煩的時候就會這樣,即鹿一下就聽出來了。


    「可以等一會兒嗎?」即鹿咬了咬唇,壓下腦子裏那股竄動的焦躁和無助感,輕聲跟他商量,「我現在……不、不太舒服。」


    段從禎沒說話,呼吸卻滯了剎那。即鹿指尖縮著,幾乎躺到了地上,抓著手機,大氣不敢出。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段從禎淡淡開口,「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去?」


    即鹿一頓,喉嚨抽了抽,冷汗滴到地上,連忙用袖子擦,「不是啊……」


    「你不想去可以直說,沒必要這麽消耗我。」段從禎一如既往地忽略他的否認,仍然是帶著慍怒的質問,「你當時答應我了,我才專門留出時間,怎麽,你要放我鴿子?」


    說到最後還笑了笑,像是根本不相信這男人有這個膽子。


    「我想去,我想去。」即鹿忙解釋,死死掐著自己的手臂,盡力讓自己聽上去正常一點,隨口撒了個謊,「對不起段哥,我有點發燒了……可以等一會兒再去嗎?不會很久的,我——」


    「即鹿。」段從禎打斷他,聲音透著一種不相信的冷,「你毀了我一整天的心情。」


    即鹿嘴唇半張,血色全無,被這麽責備,他一時有些自責,想著是自己的原因耽誤了段從禎的行程,不由得有些開始有些厭惡自己。


    如果他腦子沒病,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對不起。」即鹿連聲道歉,指尖深深刺進掌心,「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段從禎冷言冷語,毫不留情,「你除了會搞砸事情,還——」


    話音戛然而止。


    即鹿微頓,慌張地把手機拿下來,望著被自己不小心掛斷的電話,霎時心髒一顫。


    完了。


    他居然把段從禎的電話給掛了。


    第22章 不識好歹


    拿著手機,掌心冰冷,即鹿腦子裏飛快地想著解釋的說辭,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腦子一團混沌。


    電話撥回去,焦急等待著對麵接聽,可耳邊隻剩下循環往復的鈴音,沒有任何回應。


    平平淡淡的音樂聲卻讓即鹿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如墜冰窟,倉惶地抹著臉上源源不斷的眼淚,眼前一片朦朧。


    藏在衣帽間,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即鹿聽見玄關傳來窸窣聲響,接著是大門摔上的聲音。


    段從禎回來了。


    腳步越來越近,即鹿眉峰緊蹙,貼在牆壁上,足跟往身子的方向縮起來,埋臉臂間,露出一部分眼睛,驚恐地望著衣帽間緊閉的門。


    他不知道段從禎是回來幹什麽的,他也猜不到。


    那男人就像薛丁格的貓一樣,在他真正付諸行動之前,你永遠不會知道他究竟想對你做什麽。


    ·


    段從禎將車鑰匙甩到櫃子上,順手扔下外套,麵色鐵青,手裏緊緊握著手機,一進門就用力把門關上。


    他倒是沒想到,即鹿會掛他電話。


    房子裏空空如也,以往他一回來就湊上來噓寒問暖一臉討好的男人,今天也沒有應聲現身。


    客廳空蕩蕩的,風順著陽台大敞的玻璃門吹進來,平添幾分清冽的涼意。


    「即鹿?」段從禎沉聲喊他的名字。


    沒有回應。


    躲在衣帽間的人聽見了,卻不敢出聲,隻能抿著唇,在恐慌中承受疾病和段從禎的雙重折磨。


    段從禎微微皺眉,開始懷疑他究竟在不在家。


    書房,盥洗室,浴室,臥室都找了一遍,仍然空無一人,段從禎心裏染上一絲不耐,草草將手機甩到床上,拉開衣帽間的門,隨手挑了一件幹淨t恤換上。


    今天實驗室裏處死很多實驗動物,雖然穿了防護服,但身上還是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段從禎不太喜歡。


    換好衣服,段從禎往客廳走,打算去即鹿工作的酒吧看看。


    剛走出臥室門,往外走了兩步,段從禎腳步慢下來,遲疑地駐足。


    等等。


    不對勁。


    足尖一轉,慢條斯理地折回來,段從禎冷眸微眯,狐疑地走近衣帽間,抬手,慢慢拉開輕巧的木門。


    衣帽間內,陳列著他的衣服,整齊劃一,打開門的時候,會聞到淡淡的衣物柔順劑的味道。


    有香味,卻不至於刺鼻,很舒服。是即鹿給他準備的,這男人一直都是如此體貼周到。


    目光在掛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上掃過一圈,段從禎垂眼,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而後眉梢微挑,抬手,倏地將衣物撥開。


    衣架碰撞發出哐啷聲,房間的光亮猛然透過縫隙,刺進黑漆漆的裏麵,縮在角落裏的人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嗚咽,將臉埋進手臂裏,顫抖著往更深的地方躲。


    借著窗戶照進來的光,段從禎這才看清楚,衣帽間裏麵的景象。


    男人單薄的肩膀緊縮著,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長袖衣料褶皺不堪,完全不像他平時愛幹淨愛整潔的樣子,袖口處還有些潮濕,不知是汗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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