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這根本就是奢望了。


    她壓抑著喉間苦意,低了頭,從喉嚨裏發出低微的聲音:「我不反悔。」


    她的話很輕,可寒淵還是清楚地聽見了。


    他唇角一笑,把她抱進懷裏:「那等你傷好了,我就風風光光地娶你。」


    因為他的這句話,流離這四萬年輪迴裏的痛苦,孤寂,全都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坐好,」他把她扶進椅子裏,說:「我給你敷藥。」


    流離低了頭,沒再說什麽。


    敷好藥,寒淵把她抱去床上放好。他在她旁邊躺下來,伸長胳膊抱住她,溫柔地哄她:「睡吧。」


    流離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一時卻有些捨不得睡,在黑暗裏睜大眼睛看著他。


    寒淵似乎輕笑了聲,把她抱得更緊:「快睡,等天亮了再好好看。」


    他低下頭,找到她的眼睛,輕輕一吻:「流離,我們還有許多時間。」


    流離心裏一痛,努力讓自己壓下那些不安的情緒,往他懷裏又窩了窩。


    -


    小二睡到日上中天才起床,過去叫醒了廚娘,又跟她一起去拍寒淵的門。


    拍了半天屋裏也沒人應,他們正奇怪,就見旁邊流離的房門一響,寒淵從裏麵走了出來。


    二人吸了口冷氣。


    寒淵淡瞥向他們,說道:「不去幹活在這裏做什麽?」


    廚娘低著頭,一溜煙地跑去廚房了。


    小二咽了口唾沫,擰了抹布去大堂裏擦桌子。擦來擦去,到底還是沒忍住,過去一張桌前對寒淵道:「掌櫃,你是不是有點兒太心急了,流離她傷還沒好透啊,就她那個小身板,你再把她弄散架了可……」


    話沒說完,寒淵已把酒杯重重地磕在了桌上。


    小二趕緊閉上嘴,扭頭一溜煙跑了。


    廚娘扒在門口偷偷地看,幸災樂禍地捂嘴笑,等小二過來後道:「你可真是不怕死,也就是掌櫃的心情好,不跟你計較,否則你現在就成了重度殘廢了。」


    小二輕拍了下她的頭,說道:「我成重度殘廢,那你不就成了重度殘廢的老婆了,你還傻兮兮在這開心吶?」


    廚娘白了他一眼,故作不耐道:「想得美,誰說要嫁你了!」


    粥煮好後,廚娘盛了一碗出來。


    她本要自己端給流離,寒淵瞥眼看見,放下了手裏的酒杯,說道:「拿過來吧,我去送。」


    廚娘憋了笑,說道:「好。」把粥交給他。


    流離正在屋子裏翻找李婆讓她轉交的那封信,拿出來後正猶豫要不要拆開看看,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流離趕緊把信藏好,過去開門。


    來人是滌星。


    滌星臉上溢著笑,對她道:「流離,我來看看你,給你帶了些東西過來。都是些不值錢的補藥,你千萬別嫌棄。」


    流離仍站在門口,沒有讓開:「我傷已經好了,不需要這些。」


    滌星看出她對自己的敵意,神色間明顯難堪起來,竭力笑道:「流離,何必跟我客氣呢。你是寒淵的徒弟,跟我就相當於是一家人。早聽說你受了傷,一直都想來看看,是因為我事多,抽不出空,所以才這麽晚來,你可千萬別怪我。」


    流離看著她道:「不敢當。堂堂冒疊仙君家的千金,我哪兒有這個福氣跟你是一家。」


    滌星臉色霎時變了,警惕地看了流離一會兒,試探著問:「你……你怎麽知道家父?」


    流離冷笑一聲:「別裝了,鎖情蠱的事天界那些仙家都知道,唯一不知道的隻有我師父罷了。」


    滌星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驕傲地抱起雙臂,說道:「你果然已經恢復了記憶。」


    流離拿出那張傀儡符,放在滌星眼前:「當日天帝命我跟許澤成親,我不願意,是你趁機把這張符貼到了我身上。」


    滌星並不承認:「那天有很多人都在,你憑什麽說東西是我放的?」


    「因為師父不肯收你為徒,偏偏收了我。你從四萬年前開始就對我懷恨在心,既然有大好機會能讓我跟別人成親,你當然不能放過。」


    滌星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說道:「你也隻是在胡亂揣測,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證據。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盡管說,我倒要看看有誰會信你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相信。」流離把符篆收起來,說道:「隻是想提醒你一句,師父不喜歡躲在背後出陰招的人。如果你真的想讓他多看你一眼,你還是磊落些得好。」


    滌星怒道:「你少在這裏教訓我,別以為寒淵對你好些就是真的喜歡你,誰知道他對你的心思是不是在報恩呢?」


    流離抬起眼眸,沒有一絲情緒地看著她,說道:「就算是報恩又能怎樣,你不一樣嫉妒得快發瘋了嗎?」


    滌星臉上抽搐了下,剛要說什麽,流離又道:「你說他想報我的恩,可你不也是為他做了許多嗎,被貶下陰司也是為了他。可你看看,他報你的恩了嗎?」


    滌星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情緒劇烈波動,舉手要打流離一個巴掌。


    流離側身躲過。


    滌星去勢太猛,撲了個空,幾乎就快要摔下去。好不容易站穩腳跟,她扭身滿目憎恨地看著流離,說道:「你別得意太早,你既想起了一切,也該知道自己是永世孤苦的命格。寒淵再怎麽喜歡你又能如何,你不還是沒辦法跟他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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