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笙點點頭:「好。」


    謝瀟南鬆了手,捏了捏她的臉,而後轉身離去,溫梨笙看著他的背影到拐角處消失,收回了目光,走近沈嘉清的房中。


    溫梨笙見他盯著薑湯發愣,開口問道:「怎麽不喝?」


    沈嘉清抬頭看她,然後小口喝起來:「你怎麽還不去睡覺?」


    「這不是來關心一下小可憐嘛。」溫梨笙搬了個凳子坐下來:「順便聽聽你是怎麽中招的。」


    沈嘉清提起這事就不大開心,唇線一抿,氣道:「那群陰險小人,就隻敢在我吃的東西上下藥,若非是我沒有防備,又怎會讓他們得逞?」


    溫梨笙道:「你這真是活該,怪不了別人。」


    沈嘉清哼了一聲,而後道:「不過我被他們抓走之後,其實醒過兩次,第一次他們在爭吵,有人說不該把我抓來,提到了風伶山莊,有人說世子抓了他們殿下,所以要用我當個下馬威。」


    溫梨笙道:「那些人是諾樓國的來的,他們口中的殿下,就是兩個月前在峽穀上的山林裏,被捅成重傷又救回去的那個人,叫洛蘭野,如今還在世子手中關押著。」


    沈嘉清說:「我知道。」


    「跟那些人爭執不該抓你的人,是個女人對吧?」


    沈嘉清意外的看她一眼:「是啊。」


    「那女人就是之前火狐幫的幫主,阮海葉。」溫梨笙道:「今日我與世子在北郊河壩的時候曾遇到過她,我現在懷疑這次相遇並非是偶然,是阮海葉特地找上門來的,你在棺材裏搖的那個鈴鐺鐲,就是原本戴在她手上的,應是她在封棺的時候故意留在其中,讓你求救所用。」


    沈嘉清疑惑的皺眉:「你怎麽知道不是失手掉進去的?」


    溫梨笙盯著他說:「今日遇阮海葉相遇時,她臨走前讓我去看南郊的臘梅,特地說我若不去會後悔,我到了晚上才想起這句話,實際上南郊的臘梅根本沒有開花,枝丫都是光禿禿的,阮海葉說這番話的目的,就是暗示我,你被埋在了那裏。」


    沈嘉清極為驚訝:「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我聽他們的對話,她好像是與那些人是一夥的啊!」


    溫梨笙微微搖頭:「阮海葉這樣做的目的我並不清楚,不過我有一個猜想。」


    她說:「阮海葉是這次四具棺材事件的參與者,她曾在三月份的時候出現在河壩附近,深夜時分用大額銀票買了兩個做工很粗糙的金絲鐲,而後河壩夜間裏那些奇怪的響動應該也是她故意為之。」


    「為什麽呢?」沈嘉清不解。


    「我覺得她可能是想引起河壩附近的住戶注意,讓他們意識到河壩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她是想救那四個被活著埋入棺材的孩子。」溫梨笙眸色沉沉,神色鄭重道:「但是由於某種情況,她不能夠直接說明,所以通過這種隱晦的方式表現,隻不過可惜的是,那些河壩附近的住戶雖然感覺到了奇怪,卻沒有一個人去注意這個問題,也不曾有人去河壩下麵查看情況,更不曾報官。」


    正如阿羅,她也曾在那段時間覺得河壩一到晚上就變得奇怪,還經常有怪聲響起,但從不曾注意這些,一直到四個活人棺被埋進河壩之後,那怪聲消失,她便將此事拋之腦後。


    阮海葉試圖救這四個孩子,但失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其實是個好人?」沈嘉清反問。


    「並非是好人。」溫梨笙道:「但可以確定,她良知尚存。」


    這隻是溫梨笙的一個猜測,阮海葉究竟為什麽與諾樓國的人混在一起,又為什麽做出這些事,這些都不得而知,隻不過有一點尚為明確。


    那就是謝瀟南顯然知道阮海葉是與諾樓國的人混在一起的,今日他說的那一句「尚未到抓她們的時候」,就表示他對這事是有計劃的。


    一想到此,溫梨笙就覺得無比安心。


    沈嘉清一口一口喝完了薑湯,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溫梨笙把碗接過來擱在桌子上,對他道:「睡吧,咱們的仇日後肯定會報的,好好休息。」


    沈嘉清點點頭,卷著身上的被褥一下倒回床榻裏麵,溫梨笙將房中的燈逐一熄滅,最後留了一盞牆角的燈,而後關上門窗,自己也回房去了。


    溫梨笙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


    她夢到洛蘭野站在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目光陰沉冷漠。


    他從懷中拿出一封黃皮信,說了句什麽話,就聽旁邊有個人說:「殿下說,他倒要看看你和這個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謝瀟南會選擇哪個。」


    溫梨笙始終沉默著,沒有應聲,眼睛盯著那封信,信的厚度十分明顯,顯然裏麵裝的不止有一張紙,洛蘭野又開口說話了。


    旁人道:「殿下說,若是謝瀟南選擇信,殿下就立即砍掉你的腦袋,但若是選擇了你,殿下就會毀了這封信,謝瀟南在今日必須要失去一個重要的東西。」


    溫梨笙感覺到自己的心底湧起一陣恐懼,就好像她已經提前知道了答案一樣。


    很快地,有人在門外喊了一聲,而後洛蘭野極為粗暴的拽著她的胳膊,將她一下拽起來踹開門往外走,她被帶得步伐踉蹌,好幾次險些摔倒。


    而後就看見一個有些寬廣的院子中,站著身著墨金大氅的謝瀟南,他頭戴玉冠長發高束,俊朗的眉眼如雪描霜拓,布滿了駭人的冷意,大氅下露出繡著金絲流雲紋的袍擺,一雙不沾半點泥塵的錦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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