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皇宮,陛下就把責問之權,一併都交給了裘逸軒。


    裘逸軒帶著兵隊找到晏汀時她還躺在床上被白芷餵藥,禁衛軍辦事素來是粗橫野蠻慣了,二話不說,奪過白芷手裏的藥丸砸碎,上手就要去拎晏汀下床,好在裘逸軒及時進來阻止了一切。


    「你們是什麽人?怎可私闖民宅?這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不要碰我家小姐!不要……」


    「住手!」


    白芷哭著爬過去護住晏汀瘦弱的身軀,尋著腳步聲的方向望去,士兵開出一條道,男人那張嚴峻的臉,瞬間就勾起了那日的回憶。


    晏汀連忙低下頭。


    裘逸軒推開擋在身前的禁衛軍一步步朝二人逼近,離近些,晏汀身上的香味蓋過了藥味,他冷著眸子一把掐高晏汀的臉,目光從她那艷麗的唇色落到她脖頸曖昧的痕跡時,喉結不覺滾動,隻覺得更加煩躁了,總想摧毀些什麽,他在宮裏也見過不少女人,可從未有過如此反應,所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幾個意思,怎麽一碰到她,身體就不受控製了。


    還是說她生得太美?


    這梨花帶雨的模樣像是春日被露珠洗滌過的白蓮。


    晏汀生了病,淚水生理性落下,她鼻尖紅紅,聲音沙啞:「大人前來是要問民婦的罪麽?」


    裘逸軒鬆開手:「來問朱二夫人的事。」


    白芷一聽更糊塗了:「二夫人?二夫人的事跟我家小姐有什麽關係啊?你們該不會以為是我家小姐殺死了她吧?」


    「這就不清楚了。」裘逸軒倒了杯熱茶,繞在手裏看,眉目一掀,「所以過來問問三夫人。」


    晏汀低眉:「我什麽都不知道。」


    裘逸軒將熱茶遞到她麵前:「不如等夫人先把衣服穿好,我一會兒再進來問那晚的事。」


    晏汀心虛的接過茶杯,男人凝了她片刻後,最後一個出去帶上了門,隻是看她的眼神太過淩厲。


    穿整齊後,裘逸軒隻身進來,隻見她三千青絲垂落,隻是略失粉黛,足以傾國傾城,美眸低垂流轉,性情溫順斂伶,細腕白皙,腰身纖細,一副西子病弱姿態,看個樣子是病了些時日。


    晏汀不敢與他對視,卻也感覺到一束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可饒是隻有他一人,可氣勢絲毫不減,這也是裘逸軒當官多年,練出來的本領,讓人不怒自威。


    白芷也跟著晏汀一塊緊張。


    裘逸軒看了一圈她房間的布置,又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後,方才扶著八角椅坐下,這暖閣裏的溫度格外高些,對於他這個習武之人來說,空氣稍顯沉悶壓抑,讓人不禁想要扯鬆領口透氣,坐下後也不是馬上就問她那晚的事,而是盯著她的側顏瞧了許久,然後才開口,問的也不是那晚的事,而是第一次見麵的事。


    「你上次爬牆出去,所為何事?」裘逸軒盯著她的眼神叫她無處可逃,「說不清楚,夫人的嫌疑可就大了。」


    白芷見狀維護晏汀道:「你甭用這種話嚇唬我家小姐。」


    裘逸軒冷酷沖她一笑。


    白芷原本就隻是裝裝樣子安慰安慰自己的,她哪裏有那個底氣與當官的硬碰硬。


    裘家在洛陽的地位她也是清楚的,裘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肱骨大臣,大小姐又入宮為妃多年,裘逸軒自個也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否則裘薇熙也不敢如此放肆。


    「我是為了出去見人。」晏汀低眉淺道,「朱家人不讓我出門。」


    裘逸軒死死盯著她眼底的情緒片刻不肯鬆怠:「他們為何不讓你出門?」


    晏汀卷著娟帕,鼻子忽然一酸:「我……我想與朱時叔合離,他們怕我逃回潮州,所以……」


    裘逸軒眼神觸動,在判斷晏汀沒有撒謊後,才繼續下一句:「那晚你醉了後去了哪裏?」


    假使她坦誠布公,豈非與邵準的事都要叫這人扒個幹淨?就裘薇熙與朱妙春一事來看,依照皇帝的脾氣,必然不可能處罰邵準,自然是殺她以絕後患。若放在兩個月前她也就認了,可如今阿爹都把清風堂搬來了洛陽,她可不想叫阿爹千裏迢迢過來,隻是為了給她收屍。


    所以,隻能撒謊。


    「大人既然知道我是醉了,那為何還要問我我去了哪裏?」晏汀這下直視他,眸子澄澈,反而看得別人心難坦蕩,「我醒來便遇到了一名小宮娥,她見我迷了路,便好心的將我送了回去,其餘的事,我,一概都不記得了。」


    說完頭扭向一邊,她不擅長說謊,怕讓人看出來。


    裘逸軒盯得晏汀眼神迴避後,低眸淺淺一笑,又看向一旁的白芷:「夫人說的也不無道理,隻不過……」他從懷裏拿出一枚髮簪,「那夜我受夫人身邊的丫鬟所託,前去尋過三夫人,跟了一路,卻並未發現夫人的身影,反而是在不遠處的長廊裏撿到了這個,也不知是不是夫人的物件兒。」


    晏汀瞳孔瞬間放大。


    裘逸軒拿著金釵在她麵前晃:「既然夫人說你醉了,怎麽我沒看見你人?還是說,你是裝的!」


    他步步緊逼:「夫人最好說實話,否則以夫人的身子,恐怕經不起嚴刑拷問。」


    白芷急了:「你……」


    裘逸軒放下髮簪一笑:「刑房可不是人待的地兒。」


    晏汀有幸去過刑部的刑房,一同惡臭難聞,若叫她去哪裏,恐怕捱不過一夜,香消玉殞尚可知,想著,她渾身發抖,忍不住轉頭啜泣,白芷見狀一邊護著,一邊牙尖嘴利的說:「不過一根髮簪而已,小姐路過掉了也不一定,你拿著這個就想定人的罪?未免也太不公道了!我家小姐不可能殺人!你們這些黑心的官家人,都已經把她害成這樣了,還不放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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