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 可是又怕她在包裏拿紙時,他又趁她不注意湊過來。


    段之願搖頭:「沒。」


    表情一看就是在說謊。


    張昱樹歪著腦袋看她,細眉彎彎,眼珠透亮,她輕輕一眨眼,睫毛自然彎起濃密又纖長。


    有個詞叫什麽來著,張昱樹想了很久才想到——


    眉清目秀。


    從前不知道這成語是什麽意思,陡然間在這一瞬間開了竅。


    說得大概就是段之願這種長相的吧。


    鼻子也是,又小又翹,嘴也小,帶著淡淡的粉色。


    長得這麽標誌難怪不僅隻有他喜歡,連帶著別的班那些孫子都看上她了。


    偶爾上個廁所,張昱樹經常能看見那些人竊竊私語討論她,這時候他就恨不得直接把人按在地上狠踹一頓。


    明明他先看上的姑娘。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張昱樹抬起右手,掌心在她眼前晃了晃:「真沒帶紙?」


    段之願這才瞧見,他掌心有兩道傷口,一深一淺,深的那一道正朝外滲著鮮血。


    她一下子就知道這是怎麽弄的了。


    段之願趕忙拿下背包,從裏麵掏出紙巾,疊好了平鋪在他掌心。


    眉間微蹙,問他:「你被皮帶劃了手怎麽也不早說。」


    這點小傷還要說,那他也太沒麵子了。


    他什麽時候賣過慘。


    但此時,段之願柔軟的小手就在他掌心上,擦手上的血漬時,指尖偶爾會觸碰到他的手,輕輕一劃心裏就癢癢的。


    她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這兩道傷口上,將紙巾小心翼翼貼上,拭去傷口周圍的鮮血,再疊好了揣進口袋,重新拿出一張新的覆蓋在上麵,樣子認真極了。


    張昱樹舔了舔嘴角,說:「我太疼了。」


    段之願看了他一眼,謹慎地告訴他:「回去要用碘伏塗一下傷口,不然容易感染,最好還是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


    突然捲起一陣風,吹散地上的雪花拂過張昱樹的臉。


    他立馬挺直腰板,整個人靠近段之願,把襲來的風雪擋得嚴嚴實實,確保吹不到她的臉。


    段之願被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搞蒙了,直到看見漫天飛雪和原地起飛的塑膠袋。


    她眨了眨眼,垂下腦袋。


    風過之後,張昱樹後退一小步,再度開口:「是不是越早處理越好啊?」


    「嗯。」她點頭。


    張昱樹抿著唇:「那我們打個車回家?」


    段之願抬眸,眼底映出他的臉:「你,自己回去,我們,不順路的。」


    「好歹也是為了讓你感受一下滑雪的樂趣才受了傷,皮帶也壞了。」張昱樹說完,一手提了下褲子:「老子這一路都提著褲子走,你沒看見啊?」


    段之願臉上溫度升高,畢竟他剛剛的確讓她有過短暫的開心。


    四歲以前的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了,但爸爸在冰上拖著她一起滑,到是時長能回憶起來。


    想了想,段之願點頭:「那,一起走吧。」


    坐上了車,與外麵冰天雪地隔離。


    任由晚風吹亂幽靜的夜,也吹拂不到她的臉上。


    亮眼的鯉魚躍龍門冰雕自她眼瞳中劃過,取而代之的是張牙舞爪的恐龍,再是樓宇之間的霓虹gg牌。


    張昱樹的手就癱在她腿邊,鮮血已經滲透映出斑駁的印記。


    段之願又抽出一張紙,折好後剛放在他掌心,卻被他直接握住她的手,反手一扣按在座椅上。


    「你——」


    「風大,剛鋪上容易被吹跑。」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段之願毫不留情拆穿他:「沒,沒風。」


    「太顛。」


    車裏太顛,也會把紙抖下去。


    說完,睨了她一眼,不屑道:「隔著一張紙,又沒真碰到你,怕什麽?」


    段之願氣急了,這人真是不分場合和地點,混蛋話張口就來。


    偷瞄了一眼前排司機,手上用力:「我不。」


    她抬起手臂,他也跟著抬起。


    她放下,他就隨著她的高度放下,說什麽都不放開她的手。


    使不上的力氣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等她探過身子用另一隻手推他時,張昱樹卻突然放手。


    恰逢司機轉彎,段之願直接撲進他懷裏。


    一切都是算計好的,天時地利人和。


    軟玉溫香撲鼻,絲綢般的長髮自他胸口滑落,張昱樹悶聲笑得浪蕩。


    等段之願按著他的胸口,從他懷裏出來時,麵色已如同街角劃過的燈籠。


    她氣得不行,委屈又不得不求全。


    車裏還有第三個人,她沒辦法開口罵人,隻能像剛剛在滑雪場時,偷偷掐他。


    牙齒都跟著一起用力,很明顯是生氣了。


    張昱樹見她這樣子笑容收斂了些,輕聲開口:「好了,逗你玩的,這不是想讓你幫忙分擔一下我的疼。」


    「你替我轉移下注意力怎麽了?」他晃了晃剛剛抓過她的那隻手:「兩條口子,疼死我了。」


    活該。


    段之願的視線落在窗外不去看他。


    從張昱樹的角度恰好能瞧見她半張臉,窗外有亮眼的霓虹閃過,從她額頭一直墜落到下頜。


    有一瞬間,她臉上是帶著光暈的。


    濕漉漉的雙眼似是沾染了窗外的雪霧,是天使還是精靈,張昱樹心髒猛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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