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尾氣緩緩停下,林伊打開車門很官方的道了聲謝,下車離開。


    葉景城沒做任何反應,等她走後才轉頭看她,那道單薄纖細的身影在黑夜中搖搖晃晃,在萬家燈火團圓的日子裏顯得更加寂寥。


    老劉猶豫的問:「景城,走嗎?」


    話音剛落,就見車門聲再次響起,一道黑影竄了出去。


    他看向窗外,看見少爺兩三步跟上那個女孩子,揚手拽住女孩的手臂又像是覺得這動作不合適立即就鬆了手,路燈昏黃一片,暈染出來的場景像是偶像劇的男女主角,他笑著搖搖頭,欣慰小少爺長大了,都有喜歡的女孩了。


    *


    葉景城對上林伊茫然的眼,一本正經的說:「你不是說要請我吃月餅嗎?」


    林伊:「現在?」


    「不然呢?等中秋節過了再吃嗎。」他說著要走,走了兩步見她沒跟上來又停下,不耐煩的語氣:「快點,愣在那賞月嗎?」


    林伊是個心氣高的主,被凶了也要凶回去,「你凶什麽,賞你家月亮了啊?」


    她跟上他,兩人並肩走在一起,葉景城刻意放緩了腳步,沒跟她爭論天上的月亮到底是誰家的。


    月光柔和,兩人腳步都慢,像是在隨明月在雲中散步,一路安靜無話。


    「我到了。」林伊指了指麵前的大樓。


    「嗯。」葉景城駐足,「上去拿月餅,我在這等你。」


    林伊點了點頭,她腦子被風吹了一陣清醒了大半,另一半依舊被酒精麻痹,醒的那半想起了徐燕文說葉景城中秋節也是一個人過,醉的那半讓她不再權衡利弊,起了惜惜相依之情。


    於是她滿手拿了五個月餅禮盒下來,一邊把禮盒給葉景城一邊說:「這個是流沙的,這個是蓮蓉的,這個是蛋黃的,這個是火腿的,還有這個,是高素素送給我的。」


    葉景城哭笑不得:「你到底買了多少月餅?還有這個,別人送給你的你還拿來給我?」


    林伊給了他三個,自己手裏還拿了兩個,「又沒都給你。」


    她指了指一邊的長椅說:「我們坐那一起吃。」


    葉景城沉默的看了她兩秒,漆黑的瞳仁浮現絲絲縷縷的玩昧,「怎麽個意思?不是說對我沒意思嗎?」


    林伊也笑,「一起吃個月餅就算對你有意思啊?你這人能不能把男女關係想的單純點。」


    最後兩人坐在長椅上,中間隔了兩盒月餅,是林伊剛手裏拿的。


    葉景城手裏拿的三盒他放在了身後,林伊把流沙的盒子打開,一個禮盒有六個月餅,上麵已經空了兩個,她拿起其中一個給葉景城,還在一邊解釋自己的行為,讓他不要多想。


    「我是覺得你中秋節也一個人過,看你孤獨,就勉為其難的跟你一起吃月餅。」下巴抬了抬,指向月亮,「賞月。」


    葉景城還是第一次被人說孤獨,心裏挺奇妙的,就好像你一直覺得沒什麽,在刻意忽略的東西忽然被人挑明,明晃晃的告訴你你其實內心深處很在乎,但又無法反駁,因為她說的確實對。


    「你怎麽知道我中秋節是一個人過的?」


    他撕開林伊給他的那塊流心月餅的外包裝。


    對他父母而言,不單單是中秋節,所有的節日都一樣,父母都是各自公司的掌權人,甭說過節,一年來見麵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一家人吃飯是什麽時候了,打他記事起,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別墅已經是常態,多數時候他都被打包到江宴家,吃別人家的中秋飯,看別人家的春晚。


    但他不覺得有什麽,更沒有埋怨、怨恨的心理,跟質量守恆規律一樣,一個人得到什麽就註定要失去什麽,他有普通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財富和名利,就得接受父母的一切反饋。


    月餅太甜了,他不喜歡甜食,因此上一次吃月餅已經記不清是幾歲了,隻記得那時父母好像都在身邊,他們坐在院中,吃月餅、賞月,後來父母各自離開,他將剩了一半的月餅丟進了垃圾桶裏。


    「顧知夏媽媽說的。」林伊嘴裏還嚼著月餅,含糊不清的說:「你應該知道了吧,顧知夏跟我同父異母。」


    葉景城:「你怎麽知道我知道?」


    林伊扯開月餅的外包裝,露出大半月餅,雲淡風輕的說:「你不是對我有意思嗎?」


    第12章


    時間靜寂兩秒,葉景城以為自己夠直白了,沒想到有人比她還直白。


    林伊咬了一口月餅,接著說:「黎審那些人在撮合我跟你,八成會把我的事情跟你說,就像陳穎跟我說你的事情一樣。」


    葉景城側著身子靠在長椅背上,饒有興趣的問:「陳穎跟你說我什麽了?」


    林伊:「說一天之內跟你表白的女生高達三十個。」


    葉景城笑,他長相屬於又正又野的那類,不笑時以為是英挺硬氣不好接近,嘴巴勾著點吊兒郎當的弧度時又混著桀驁不遜的野勁兒。


    「那你這情報不準確啊。」


    林伊好奇的問:「所以是多少個?」


    他表情欠揍:「數不清了,估計百來個吧。」


    林伊一臉我不信,吃完一個月餅,去拿下麵一層蓮蓉的月餅。


    「吃一個就行了,你喝了那麽多酒,小心反胃。」


    葉景城下意識用手按住她的,製止住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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