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湯圓夜宿在林蕭家。


    送湯圓入睡之後,林蕭躺在沙發上發送的微信。


    當時是淩晨兩點了。


    本就無心的一句調侃,沒想到安然那個時間沒有睡,秒速回了他微信。


    安然:抱歉抱歉,我明天再找你說話。


    林蕭是難得的化身小怨婦。


    林蕭:那你哄的是明天的我。


    林蕭:你要讓今天的我獨自療傷嗎?


    安然默了一個會兒。


    微信頂端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但是好半天,林蕭都沒有收到安然的微信。


    林蕭也不熄屏,耐心等著。


    大概五分鍾後。


    安然:問個問題。


    林蕭:嗯?


    安然:你被盜號了?


    林蕭:……


    他注冊微信二十四小時不到就遇上盜號,是什麽神仙運氣。


    林蕭默:不是……


    安然:那是受什麽刺激了嗎?今天的你,好不像你哦。


    林蕭:這是什麽反應?


    安然:???


    安然:正常人反應啊。


    林蕭甩了張剛在微博上保存的截圖過去。


    林蕭:這個才是正常人反應,


    上麵的對話順序就是林蕭剛剛說的話,他半小時前剛刷到的,覺得套在今天的自己身上也適用,於是轉手發給安然。


    例子男:你今天一晚上都不理我,兩個小時沒有給說話。


    例子女:抱歉,明天給你親親好不好?


    例子男:那你哄的是明天的我,今天的我就活該黯然神傷的孤枕入夢嗎?


    後半句太惡心了,林蕭加以潤飾才變成剛剛的對話。


    例子女:那我現在給你親親好不好。


    接著,是無數個「麽麽噠」表情的刷屏。


    反觀安然反應。


    問他是不是被盜號?


    嗬。


    林蕭:我好像交了個假女友。


    因為安然的鋼鐵直女反應,林蕭直接把備注改成,不懂浪漫的女朋友。


    安然好半天都答不上話。


    可能真的兩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久了,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自己尚且會因為一整晚看不到林蕭而覺得心裏空了一塊,更何況今天表現出異常粘膩的林蕭?


    安然點開圖片,仔細研究上麵的對話。


    作為一個合格的女朋友,好像應該表現出高興而不是像她一樣咋呼。


    安然正想回複,身後的小愛從後麵抱住了她。


    安然熄滅手機,轉過身。


    酒勁過去之後,此時小愛隻剩天旋地轉的頭暈。


    但是腦子是清醒的。


    她就像漂在海洋中,一個浮沉不定、孤立無援的孩子。


    四麵都是海,小愛看不到岸。


    “安然,你說我以後怎麽辦?”


    像剛剛安然的建議——一個人出來生活。


    這個方法好像能行通。


    小愛不是沒想過。


    但她一直沒有下定決心,因為對於未知的未來,她有期待,也有害怕。


    雖然曾柏林管得嚴,但是這些年她一直活在他編織出來的羽翼裏。


    事情都有兩麵性,強勢是一方麵,但他確實在能力範圍內替小愛過濾不少傷害。


    比如,以前班主任老喜歡用成績憑成績說話,她被班裏老師一致杯葛,就是曾柏林替她衝出去。


    當著那麽多有頭有臉人的麵,在家長會上質疑老師的師德。


    還有因為校園女老大暗戀男孩子,喜歡上自己,被人家盯上,差點被校園暴力,也是曾柏林出麵的擺平的。


    那天,她就被人騙到女衛生間,花了十五分鍾才編好的發飾,在你推我搡和東拉西扯下,漸漸變得鬆散。


    盥洗台的水蓄滿,被人從身後強製按頭的那一刻。


    就是那時候,生平第一次,小愛感覺到靈魂深處破碎的聲音。


    這是生平第二次,被曾柏林甩了一耳光。


    不堪其辱,離家出走。


    那時聞聲趕來的曾柏林,對小愛來說簡直宛如神抵。


    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呢?


    小愛不知道。


    安然寬慰她的時候,開玩笑說過,這是遲來的叛逆期。


    可能真是。


    被保護得越好的女孩子,內心越渴望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越渴望發現自己真實的自己。


    此時的小愛,埋首在安然懷裏,身體蜷縮,哭得像個孩子。


    安然輕拍她的背。


    伴著那一聲聲輕柔的安撫,夜深了,路邊蟬鳴也收起聒噪,偃旗息鼓進入夢鄉。


    樓下的槐樹結出嫩白的花苞。


    小愛哭累了,嬰兒一樣在安然懷裏睡著,安然幫她掖好被子。


    “槐花很快就會綻放。”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而小愛,安然拿著手機走到過道。


    “終歸要有個新的開始。”


    早上七點不到。


    安然家的門被人敲響了。


    “等我一下。”


    安然朝門口喊,火速拿了件套頭小裙子,十分鍾內完成洗漱和穿戴,出來的時候把房門帶上。


    開門之後,林蕭跟在湯圓身後進來。


    兩人手裏提著早餐。


    湯圓看了一圈沒看到人,“小愛呢?”


    “在睡覺。”


    安然看了下時間,這個時間差不多林蕭要去醫院送早餐買菜回來做午飯的時間。


    是一天中最忙的時間,安然也想陪林蕭去,轉頭對湯圓說:“我去叫她。”


    湯圓連忙擺手:“別啊,讓她再睡一起。”


    “……可是,我們快要出門了。”


    不知什麽時候,小愛已經起床了,這會兒梳洗整齊的立在房門上,“我們一起去醫院吧。”


    小愛不是想看吳大偉,她想拜訪的是肖紅。


    安然很早沒有媽媽了,把肖紅當成親媽這件事,她也很早就知道。


    “阿姨現在一天到晚在院裏,我理應也得去看看她。”


    以前所有學識和家教都告訴小愛,去人家家裏要跟主人打招呼。


    安建國小愛現在是沒有條件,她能打招呼的隻有把安然當半個女兒的肖紅。


    小愛今天穿了粉色貓咪t恤,下身搭配白色a字裙。


    很夏天的甜美係配色。


    她小巧的身高,配上修長纖細腿,整個人更顯嬌小纖細。


    衣服是穿好了,但是小愛沒有心思做發型。


    一頭烏黑的及肩長發散落在肩上,好看也是好看,就是沒有以前精致了。


    “湯圓,你老盯著小愛幹嘛?”


    是早餐的這十五分鍾空隙,安然留意到湯圓的目光一直追著小愛。


    小愛慢條斯理的吃著包子,聞言“啊”的一聲,目光不自覺看向安然,“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單純的安然還真去看了,“沒有啊。”


    湯圓輕咳了聲,不好意思的揉著鼻子,“沒有,好好吃早餐。”


    鋼鐵直女安然不肯放棄:“沒有那你一直盯人家看做什麽。”


    這會兒的湯圓,都尷尬得說不出話了。


    紅著臉,看向窗外被晨風吹得搖曳的槐樹。


    林蕭抬手去揉她的頭發,“好了,別問了。”


    這點小情趣逼人湯圓說出口,就太不厚道了。


    這是有喜歡的人才知道的樂趣,像林蕭,最近他就喜歡留意安然一百個微表情變化一樣。


    人家湯圓就是想默默欣賞人家小愛吃早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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