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許母放下手中針線,迎過來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


    卻見她除了臉色不太好之外,並沒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許母道:「難道是遇到什麽難纏的客人?」


    不然怎鬱鬱寡歡的樣子,看著就令人心疼。


    臉頰感受到熱意,是許母捧住了她的臉。


    安樂擠出抹不太自然的笑,她想了想,把秦三爺找上門來的事告訴許母。


    許母會阻止她吧?


    畢竟哪有媳婦跟著外男遠走他鄉,去闖蕩事業的例子。


    就算是上輩子,也鮮少家庭會放女孩子跟著不熟識的男人出去闖蕩。


    誰知許母聽完後,拉著她的手到旁邊坐下,柔柔地看著她:「你跟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想不想出去闖一闖?」


    詫異抬起眼,安樂不明白許母問這話的意思。


    她……不反對嗎?


    剎那間,安樂心中閃過無數個想法,最終她點點頭,誠實告訴許母:「想去。寧禾鎮太小了,我的燒烤攤在這裏沒辦法做強做大。」


    頓了頓,她緊跟著道:「但是我又不敢去,我怕阿昭回來找不到我會難過。」


    才分別兩日,她已思他入髓。


    倘若她隨秦三爺離去,那便不知再相見是何日。


    許母卻在這時勾起唇角,狡黠地對她眨眨眼:「他都出去遠遊了,還管他做什麽?」


    拍拍安樂的手背,許母笑道:「這天下並不是隻有男兒可以建功立業,女孩也是人,女孩想要闖蕩自是可以。」


    「可是……」


    許母打斷她:「古有婦好領兵征戰,今有我樂兒在商大殺四方,你若想去便去吧。」


    抬起手,許母撫住她的臉頰,慈愛地說:「你若不放心裴昭,便修書一封寄往淮安書院,說不定回來時他還能順道去探望你。」


    毫無理由的支持,讓安樂心裏頭暖極了。


    她無比慶幸當初衝動決定嫁與許裴昭,否則她怎能享受到這暖如陽春三月母愛?


    像小貓崽般輕蹭許母,安樂沒一口應下,她道:「您讓我想想。」


    許母捏了捏她的臉,自豪地說:「我的樂兒要去做大事了,真好。」


    她似透過安樂在看別人,眼睛深處是不斷翻滾的哀傷。


    隻可惜安樂完全沉浸在她的思緒裏,沒注意到許母的情緒。


    *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安樂從睡夢中驚醒,忙扯過衣服穿上,拿著棍子到院門口。


    她沒開門,躲在門內從門縫裏往外看。


    就見安喜提著燈籠,小臉滿是灰燼,焦急地又抬手敲了敲。


    忙拉開木門,安樂蹙緊眉頭往後麵看,不見一人。


    她拽住安喜的胳膊把她拉進來,反手關上門,沉聲問道:「這大半夜你不睡覺,怎獨自跑過來?爹呢?」


    安樂話音還沒落,安喜兩行清淚留下,在臉上衝出兩道白淨的痕跡。


    「著……著火了,爹和鄰居在救火,爹讓我來看看你們這邊有沒有事。」


    她邊哭邊說,哭得安樂心揪成一團。


    許母聞聲披著衣服從裏麵出來,看到安喜提著燈籠站在院中嚎啕大哭,忙快步過來:「沒出什麽事兒吧?你爹受傷沒?」


    許母剛說完,安喜哭得更厲害:「爹為了搶救姐姐的手推車和菜,被房梁砸中了手臂,流了好多血。」


    「別哭。」


    安樂將她摟緊,不停揉搓她的手臂,給她安全感。


    這一夜三個人都沒能安心入睡,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安樂馬不停蹄趕往安家。


    放眼望去,其他房子完好無損,隻有安家那棟黑漆漆的木屋坐落在中間,極為顯眼。


    屋頂已經被燒得千瘡百孔,瓦片也不知所終。


    哪怕隔了一夜,燒焦刺鼻的臭味依舊濃鬱,安樂下意識捂住口鼻。


    正巧安老爹從鄰居家出來,安樂忙走過攙扶住他,帶他去醫館。


    老大夫瞧見安樂挑挑眉,捋著鬍子說道:「老夫這裏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姑娘你怎又來了?」


    安樂說:「昨夜火災砸傷了我爹,勞請大夫給我爹瞧瞧。」


    「原來昨夜失火的是你家啊。」


    老大夫惋惜地搖搖頭,帶安老爹進內室去查看傷勢。


    這時安樂才能細想這整件事。


    昨夜她帶安喜回房後,她問過安喜,可是因為家中看護不力導致火災。


    安喜卻告訴她,安老爹心疼點燈費油,入夜之後家裏便沒有明火,不可能是因為粗心導致失火。


    那麽這場火便是人為造成的。


    摸著下巴揣摩,她目光變得愈發幽深。


    是誰會對安老爹下死手呢?


    會是張家那幫無賴嗎?


    這時,幾個衙役從外麵走進醫館,安樂定眼細看,好巧不巧,正是之前元昌等人來她燒烤攤鬧事時,來逮捕元昌的那位衙役大哥。


    衙役沒注意到站在房間角落裏的安樂,目光匆匆在醫館裏掃了圈,朗聲道:「敢問昨夜城南失火的人家可是在這醫館治病?」


    「在的。」


    安樂朝衙役走去,衙役見到她眼中閃過異樣。


    怎麽又是她?


    細細數下來,這都是第四次見這姑娘了吧?


    但衙役也隻是這般想想,並沒有表露出什麽異色。


    他從懷裏掏出身份令牌,公事公辦道:「大人命我等前來詢問可有傷者,起火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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