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辰與張義行沉默無言地跟在他的身後。


    三人走了一段距離,張義行忍不住開口:「小暮……」


    「行哥哥,我現在很亂,你還是躲我遠一點吧!我怕我會忍不住向你發脾氣。」冷暮拖著疲憊的身子往前走。


    張義行停下腳步望著冷暮的背影,忐忑不安。


    「蒲舞她們也該來了,你去照看她們!」蘇月辰對著張義行吩咐完,便默默地跟在冷暮的身後三米遠的位置,一言不發地跟著,好像在用行動詮釋陪伴二字的意義。


    來到池水邊,小海早已在水池裏貌似等待冷暮的到來,它在水池裏遊來遊去,那無憂無慮的模樣好生羨慕。


    冷暮無神的狀態摸著水池邊坐下,一動不動,兩眼無悲喜。而蘇月辰緩緩坐在冷暮右邊不語,眼神望著冷暮的側臉陪伴著他。


    尋找片刻,看到兩人,葉茗走過去從冷暮麵前繞到他左身旁坐下,她又轉身挑逗著小海,關切地問道:「聽說你救了一個小女孩,但那孩子卻因犯錯被逐出了青煙城,你是不是難過了?」


    冷暮低垂看著右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鍊,片刻才開口道:「我答應司書要做像父親那樣溫柔的人,我答應父親以後遇到任何事不要逃避而是麵對,要珍惜相遇,要接受失去。」


    「茗姐,我剛才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冷兒,你做到了。」


    「不,我隻是在裝像父親那樣溫柔的人,我根本不想當什麽溫柔深明大義的人。」


    「司書,父親,我好想你們,杳兒好想你們。」冷暮的頭低的更低,他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傷心,眼淚迅速地湧進了眼眶裏。


    對冷霜明與司書的思念,在這一刻爆發,冷暮捂著臉任淚水流。


    裝?對葉茗與蘇月辰來說不是,那如銀河般閃爍的雙瞳、如陽光般溫暖的眼神,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


    「你是上天贈於冷叔的賜予。冷叔曾經說過為何寵你慣你,是怕以後你長大遇不到再像他們那樣對你的人。冷兒,你現在身邊有我,有茗姨與扶夕先生,你依舊可以向以前那般,不用偽裝自己的本性。」蘇月辰牽起冷暮的右手,看著他手腕上的青金石手鍊,像是對冷霜明與司書明示心意。


    蘇月辰心中暗道:「我願一生一世,不,是永生永世守護他。」


    似乎在回應蘇月辰,那青金石手鍊居然閃著金光,一閃一閃。


    聞言,冷暮噗嗤大笑,用左手擦著臉上的淚水,笑著說道:「阿辰哥,謝謝你。」


    「我是上天贈於父親的賜予,而遇見你,是上天給我的明天。」冷暮沖蘇月辰微笑,這笑容映著清明天光,璀璨而純淨。


    當麵表白,葉茗咳嗽一聲:「冷兒,我還在呢!」


    冷暮嘿嘿笑道:「茗姐,多謝你的關心。」


    「冷兒,你的母親是刀子嘴豆腐心。在她生命的意義,就隻剩下你與則知了。」


    「對不起茗姐,我剛才沒忍住說了傷母親的話。」


    「沒關係,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為了安心起見,你還是去跟你母親道個歉吧。」


    「好,那我先去跟母親道歉,你們好好跟小海玩。」冷暮起身從蘇月辰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


    正當冷暮要離開,葉茗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她高喊道:「冷兒,晚上玉石、天涯與小陽會來,到時候你陪我去接他們。」


    愕然回頭,冷暮聽到這三個名字,雙目亮了起來,他沒想到會再次見到他們。


    冷暮扯開一個笑容道:「好,沒問題。」他轉身就離開了。


    「月辰,在這樣的世道中,你肆無忌憚的偏心就是對冷兒的救贖,如果你們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該多好啊!」葉茗抻一下胳膊,舒了口氣便起身離開了。


    此時,蘇月辰的雙眼灰暗無光,就像汙泥滿塘的死水,混混沌沌,他的心中泛起深入骨髓的渴望,渴望普通二字的本意。


    過些時候,冷暮來到葉桐妤門前,他實則莫名緊張到心打鼓,不敢進去。


    方才在責罰堂,他讓葉桐妤下不來台,又說的那麽恨,冷暮真是實在不好意思再見葉桐妤。


    吸口氣,吐口氣,吸口氣,吐口氣,一來二去冷暮的心髒沒那麽狂跳不止了,然後他壯著膽走了進去。


    「母親。」冷暮走了進來。


    見是冷暮來了,葉桐妤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略微激動道:「坐,隨便坐。」


    冷暮走到離葉桐妤稍微遠一點的椅子上坐下,眼神四處亂掃不敢看葉桐妤,他艱難地開口說道:「母親,剛才我的話重了一些,我向您道歉。」


    一聽這話,葉桐妤就像八月天吃了一口冰鎮的西瓜,心裏甜溜溜涼爽爽的,很是愜意。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地蠕動幾下,語氣內疚道:「應該是母親向你道歉,母親知道你一直恨母親。」


    「對不起,冷兒。」這五個字,葉桐妤一直想說,卻沒敢說。


    這時的葉桐妤終於放下了尊嚴,以母親的心態麵對著冷暮。


    第46章 殘紅


    「您沒有對不起我。如果父親還活著,他也會微笑原諒您的,所以我從未怪過您,從未怪過父親曾經深愛過的您。」其實冷暮是恨。


    葉桐妤滿懷愧疚地說道:「冷兒對不起,母親會彌補你的。其實母親當初尋找過你們,隻是你父親想與你過普通人的生活,母親便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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