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琴音一亂,古琴的琴弦齊齊一斷,同時,男人的指尖被琴弦劃傷。


    瓷瓶碎在地麵上,長劍嗡鳴,男人痛苦的聲音壓抑在喉嚨中,嫉妒難忍。


    「夠了!」


    溫棠的臉色陰鬱,有藏不住的暴怒瘋狂,哪有幾分在小皇帝麵前的溫柔體貼模樣?


    他的聲線冰涼,充滿戾氣的視線劃過地上跪著的眼線,問,「那金吾衛現在還留在陛下身邊?」


    溫棠沒有想到回宮後,他像是失寵了一樣,小皇帝甚至沒有主動召見過他。


    「回殿下,是的……那金吾衛就一直在楚國皇帝身邊,衣食住行從來沒有分開過。」


    溫棠聽了這話,神色更冷了,他按住了自己手心的傷口,用小刀沒有半分憐惜地將傷口劃得更開。


    做完一切,他才吩咐說,「派人傳太醫。」


    「最好是讓小皇帝也知道我受傷了這件事。」


    ***


    宮中盛傳陛下從行宮帶來的遊美人風光遠勝於從前的溫棠,盛寵不絕。


    被民間稱作昏庸荒淫皇帝的鬱嫿正在批奏摺,大臣們送上來的奏摺厚厚好幾摞,這還都是攝政王已經批閱過的,鬱嫿隻需要再看幾眼。


    而「遊美人」就站立在一邊,垂眸不語。


    鬱嫿垂著眼睛,放下一本摺子,又從那一摞奏摺裏又拿出了一本新的。


    有突兀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片沉靜——「喂,009,能聽見嗎?」


    在這片安靜之中,鬱嫿忽然聽見一很遙遠的電子音,不過這聲音語調有起伏,說話時也明顯拉長了音調,能聽出是一個人在喊009號係統。


    鬱嫿下意識以為是999號管理員,他的聲調微微揚起:「999?」


    遙遠的電子音頓了頓,才說:「你好,我不是999,我是他的朋友,我是666號管理員。初次見麵,你好。」


    鬱嫿沒聽說過666號管理員,但還是回了句:「你好。」


    「編號009號係統。」666喊了一句係統的編號,「因為某些變故,999暫時無法聯繫你。現在我是你的新任管理員,編號666。」


    009一聽見666的名號,電子機械音就一下子萎靡不振,訥訥道:「收到。」


    鬱嫿聽出來了係統的害怕,也看出來了666遠比999更有威嚴。


    這不,666下一句話就是挑係統的錯處:「根據係統培訓法則第121條,係統不能擅自幹擾宿主行動,且不能背離世界人設。009,你還記得這項法則嗎?」


    係統默默地「嗯」了一聲,沒有感情的電子音都聽出了些許顫音。


    管理員刻意板著語氣欺負係統,將它的失職一天一天列舉出來,最後才說:「接下來的世界我會注意你們的情況的,009,你最好不要再犯這些小錯誤。」


    666號管理員隻不過匆匆留下了「請勿違背人設」的幾個字,就切斷了交流。估計是主腦那邊也探察的嚴,沒辦法長時間交流。


    談話結束,鬱嫿回想了一番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所作所為,他已經冷落溫棠太久了。


    鬱嫿放下了奏摺,扭頭看了一眼小福子。小福子福至心靈地走上前,試探地問了一句:「陛下,可有什麽吩咐要奴才去做的?」


    鬱嫿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後宮了,也許久沒有見過溫棠。他問,「溫棠最近怎麽不見蹤影了?他可是生病了?」


    鬱嫿隻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真得到了一個相似的回答——「溫公子前幾日感染了風寒,據說今日撫琴時也傷了手,這才一連幾日沒有來養心殿。」


    小福子沒有刻意為溫棠說話,視線也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陛下身邊的高大男人。


    鬱嫿沉吟了一會,才道,「擺駕沁竹軒,朕去看看他。」


    沁竹軒以翠竹聞名,這名字也是鬱嫿為溫棠而取的。鬱嫿坐在禦輦上,穿過重重竹林才來到了清幽的沁竹軒中。


    內殿的宮人並不多,鬱嫿進殿之時隻看見一兩個在搬花的小宮女。


    鬱嫿主動喊住了她們,「溫皇子在何處?」


    一個宮女低身回道,「回陛下,我們公子在殿內養傷。」


    鬱嫿繼續往內殿走,就看見躺在榻上神色鬱鬱的溫棠,他臉色看著竟比鬱嫿還要蒼白,看著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似的。


    溫棠的手心還纏著紗布,一雙修長分明的手被藏在了笨重的紗布底下。


    小福子給鬱嫿搬來了椅子,鬱嫿沒坐,而是坐在了溫棠榻邊,看著溫棠的麵容問:「溫卿這是怎麽了?」


    溫棠睜開眼睛,像是才發現小皇帝的到來似的,伸出拳頭抵著唇咳嗽了兩聲,聲音沙啞的出奇:「臣感染了風寒,陛下還是離遠一些,免得感染了龍體。」


    小皇帝的眼睛裏似乎泛起了心疼,抓住了溫棠的手,「朕不怕,溫卿好好養著身體。」


    溫棠笑了一下,美人一笑,慘白的臉色更是柔弱惹人憐愛。


    就連一旁站著的小福子心都微微一緊,心道這後宮除卻陛下,最盛的容色就該是這位齊國第一美男子了。


    溫棠睫羽顫了顫,聲音微微壓低:「陛下,溫棠有話想要和陛下說。」


    鬱嫿看了一眼其他宮人,「你們都退下吧。」


    宮人們紛紛退下,就連遊恣也被鬱嫿退下了。


    鬱嫿看著榻上麵色極差的美人,做出一副關心姿態,問:「溫卿有什麽話不妨直言。」


    溫棠又咳嗽了幾聲,眼眸晶亮地看向鬱嫿,指尖抓住了鬱嫿的衣袖:「陛下,臣受此重傷其實不是風寒,而是前夜受了攝政王的刺殺,九死一生方才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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