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霜愣了愣,沉吟道:「如果你想的話,是可以。」


    項真眼中卻閃動喜悅的火苗:「那麻煩您幫我開一份出院證明行嗎?」


    「你現在要出院?」謝霜問他。


    項真說:「是啊,護士說要您開證明。」


    謝霜說:「據我所知你朋友不希望你那麽快出院。」


    路一塵這幾天找了很多外麵的專家過來給項真做檢查,大有再撬開他的腦袋重做一次手術的意思。


    瘋狂得過分了。


    項真想到路一塵就生氣,瞪大眼睛:「你也知道他隻是我朋友啦,我出不出院關他什麽事?」說完他覺得自己語氣太兇了,於是努力地賠笑了一下:「他做不了我的主,醫生你就讓我出院吧。」


    謝霜察覺到項真的討好,斂眸說:「好,我給你開單子。」


    謝霜回到辦公桌前給他寫條子,鋼筆在出院證明上刷刷寫了幾行,他把醫囑和證明遞給項真,抬頭說:「把這些交給護士,她們帶你拿藥,上麵有用藥指南,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什麽不適隨時回來找我。」


    項真看了幾眼,龍飛鳳舞的幾行字,最後落款是謝霜。


    字挺好看。


    項真彈了彈證明,整個人快活起來,「謝謝醫生!」他邊說邊往辦公室門邊退,「那就不打擾了,您休息,記得把頭髮吹一下當心感冒,拜拜。」


    謝霜沒說什麽,項真一溜煙跑了,因為有別的醫生來找謝霜,項真離開的時候並沒有關門。賀周靠在門框邊看他在發怔,嗤笑出聲:「人都走老遠了,你還惦記著幹嘛?」


    謝霜神色如常:「什麽惦記?」


    賀周把病理報告扔他桌上:「你不覺得你太關注他了嗎?打針要叮囑,換藥要叮囑,現在人出院了你還一副放不下的模樣。小謝,我勸你別想了,你不幫他做這個手術他早沒命了,新儀器的風險不是我們能控製的,現在人能活下來就很好了,至於什麽麵癱,什麽情感缺失,都是次要的,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謝霜翻著報告的手頓住,他抬眸看著賀周,淺褐色的眼珠通透得過分,從而失去溫柔的色澤顯得冷漠。他這麽一看,賀周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他聳聳肩,露出一個笑容表示退讓。


    賀周是謝霜的師兄,大他兩歲,也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醫學天才,不過性格比謝霜豁達得多,兩個人關係很好,看到他這麽在意項真的事好心勸一勸,知道他不喜歡聽這種話,便調轉了話題。


    賀周坐在沙發裏,長腿輕輕擱在茶幾上,調侃道:「聽說張大美人請你吃飯,人家追了你這麽久,你總算開竅了。」


    「少胡扯,人家找我有事。」


    賀周一愣,隨即抿唇笑了:「哦。她找你幹嘛?」說完想起來,「我聽說她家老爺子腦子裏長了顆瘤準備保守治療,看來還是準備開刀啊。」


    涉及到病人的情況謝霜不準備多講,張芸之父親身份也比較特殊,但既然賀周猜到了,他也沒有隱瞞,嗯了一聲。


    賀周聽了這話,簡單敷衍兩句,起身伸了個懶腰說起下個星期校友會的事,謝霜對這種交際沒什麽興趣,架不住賀周軟磨硬泡,這才答應。


    項真拿到出院證明就叫綠江的人過來簽合同,項家在白城也不是無名小卒,回去打聽了一下就乖乖給了補償金。


    項真把一切安排好,找護士小姐過來說要辦出院手續。一開始護士小姐還有點猶豫,顯然是路一塵交代過什麽,後來項真把謝霜開的出院證明給她,她看完立刻就帶項真去辦手續了。


    項真在醫院沒什麽東西,出事時的物品早就不知道去哪裏了,項真沒打算要,簡單收拾收拾就能走。


    他出了醫院給姚阿姨打電話說出院的事,姚阿姨說讓他別動要叫司機來接他回去,他一坦白自己不回家的事。姚阿姨就連嘆幾口氣,勸他給項驊打電話,項真肯定是不會再聯繫項驊的,姚阿姨隻好問他住哪裏,說要給他打掃衛生做飯去。


    項真出院之前聯繫了輔導員,他還是住以前的宿舍,過幾天辦入學手續。項真學的計算機,社畜的萬精油專業,出來後年薪200k起步,就是容易廢頭髮。


    按理說他當初也算個富二代,按理說學學經管之類的還挺好,誰能想到項真高考剛結束,項驊就被查出心髒病,他心急火燎地跟自己的女神結婚,還立了遺囑把公司交給路一塵。


    他忽悠項真因為他不夠優秀,為了公司長久的發展才把公司交到路一塵手裏。


    更可笑的事項真居然覺得這個理由很合理,項真雖說考了個重本,路一塵卻直接保送top2,的確是比他強很多,他那時候喜歡路一塵,打心眼兒裏想跟他好,雖說因為項驊的選擇而失落了一段日子,但也勉強接受了。


    直到他舅舅把項驊和路一塵的親子鑑定放他麵前。


    項真才知道自己是個純種傻.逼,被項驊和何芝母子耍了多少年。


    項驊以前也不是什麽大款,後來在股市上撈了幾筆做生意發家,項真媽媽活著的時候沒享過什麽福,走了之後項驊也沒善待她娘家。


    幾年前,項真舅舅以挪用公款的罪名被趕出去公司,後來移民去了澳洲,項驊當時別提多失望,說他舅舅傷了他的心,項真這時候才知道老不死的轉眼就把何芝的親戚安排進了公司。


    項真想到到自己從小到大跟個舔狗似的追著路一塵跑,瞞著所有人跟路一塵談戀愛,氣得差點動刀子。他和項驊大吵了幾架,父子倆徹底決裂,過了幾個月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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