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菲捂著臉, 壓抑地哭起來:「我說了我不想生孩子,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不可能要這個孩子。」她原本計劃得好好的要給蘇葉舟換腎,這個孩子的到來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親愛的, 對不起。」安東尼單膝跪在她腿邊道歉,蘇紫菲氣惱地拍打著他的腦袋。


    項真默默退開, 出去抽了根煙。


    這玩意兒有癮啊, 他記得自己是不抽菸的, 但現在卻極熟稔地點菸吸了一口。


    他聯繫了國內的醫生, 把蘇葉舟的情況說了一遍,那邊給的結論也是不容樂觀,他忽然難受起來,看見一個人死掉的感覺非常糟糕,哪怕項真對他並沒有多深的印象和感情。


    蘇紫菲哭了一通,護士帶她過去休息,安東尼過來,臉色也不大好,他下巴上冒了胡茬,兩天沒來得及梳洗。


    「兄弟,來根煙。」


    項真遞給他一根,兩個人相對抽著,項真安慰他,安東尼有些崩潰地抓了抓頭髮,他什麽也不說,項真也不好問。


    抽完煙,兩個人回了病房,蘇葉舟的情況時好時壞,項真便在病房外守著。喬月息和季凡打來電話問過,項真隻簡單地說了說情況。


    「爸爸,你別太傷心,」季凡關切地說,「你別忘了你還有我們呢。」


    「說什麽呢你,我沒事,你忙你自己的。」


    項真其實說不上傷心,就是有些惆悵。談到什麽時候回去的時候,蘇紫菲的病房內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叫,項真掛了電話過去,隻見蘇紫菲像瘋了一樣把安東尼打了出來,安東尼頭破血流,也沒敢躲。


    「紫菲,你怎麽了?」


    幾個護士上前抱住蘇紫菲,項真看護士力道那麽大,怕傷到她,過去抱住了她,蘇紫菲渾身都在發抖:「我要跟你離婚,這個孩子我也不可能生下來,你滾吧,你滾!」


    項真沒想到兩人鬧得這麽凶:「紫菲,你冷靜點,不管怎麽樣,先不要說這種氣話。」


    蘇紫菲抓住項真的胳膊,滿臉都是淚水地聲嘶力竭:「如果不是他做手腳,我根本就不會懷孕,早就給哥哥換腎了。如果不是他,我哥哥根本就不會躺在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你叫我怎麽冷靜?我冷靜不了!!」


    項真一驚,看向安東尼,安東尼慚愧地低下頭,顯然是默認了。


    真有人會以愛為名這麽算計自己的伴侶?就因為怕她給蘇葉舟換腎就設計她懷孕?


    如果蘇葉舟死了,蘇紫菲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項真寧願他隱瞞下去,而不是為了減輕愧疚說出真相。


    項真拉著蘇紫菲進了房間,她想引產救蘇葉舟,但絕對不可以,她身體不好,萬一出了意外,恐怕得不償失,蘇葉舟如果清醒,也不會允許她這麽做。


    他把人先勸下來,出門看到安東尼抱著腦袋蹲在牆邊。


    「她還好嗎?」安東尼嘶啞著嗓子問,「她還要殺死我們的孩子嗎?」


    說的是人話嗎?


    項真拽起他給了他一拳,安東尼被打了個趔趄,垂著頭不說話。


    項真冷冷地說:「她不會『殺死』你們的孩子,但那是因為她哥哥絕不允許她傷害自己。」


    蘇葉舟幾度病危,但還是撐過來了。他的情況稍稍轉好,蘇紫菲便提出和安東尼離婚,安東尼認錯道歉要贖罪,就是不肯離,兩個人僵持許久,蘇紫菲氣到要去跳樓,她爬上醫院窗戶,惡狠狠地表示幹脆一屍兩命算了。


    安東尼是怎麽做的呢?


    他把項真給綁了。


    被綁的瞬間,項真對人生產生了質疑。


    他想,這傢夥可真夠操.蛋的,死洋鬼子傻.逼玩意兒。


    「你放開他!」蘇紫菲尖叫。


    安東尼用一柄槍抵在項真頸間,臉上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憤怒:「親愛的,我們的孩子比不上你哥哥,就連他都比不上嗎?」


    「你放開項真,這件事跟他沒關係!」


    「怎麽和他沒關係?你不是想給你哥哥換腎嗎?讓他物歸原主不就行了?」安東尼越說越氣,「你為什麽一定要自己去換這個腎?」


    什麽物歸原主?蘇葉舟的腎怎麽會在他身體裏?


    這傻.逼東西到底在說什麽?


    安東尼一隻手箍住項真的脖子,另一隻激動地揮動著,就在項真準備給這傢夥一個過肩摔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幾聲巨響。


    「砰——砰——」


    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撲倒在地,子彈發射擊入天花板的聲音令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腳步聲尖叫聲和哀嚎聲不斷響起,項真捂著腦袋從地板上爬起來。


    不遠處,喬月息近乎冷酷地毆打著安東尼,他的拳頭拳拳到肉,砸得安東尼滿臉是血,喬月息把人直接踢開,撿起槍卸了子彈,醫護人員擁上前來給了安東尼一針,還有人在打電話報警。


    項真呆呆地站在原地,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喬月息上前用力抱緊了他。胸膛相貼,項真聽到他激狂的心跳聲,他的手在項真身上摸索著,用最直白的方式確認他沒有受傷。


    「你有沒有事項真?你有沒有事?」


    喬月息的聲音連帶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項真腦袋有點疼,陳舊的記憶席捲而來,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在雨夜中絕望的少年。


    項真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啞聲道:「我沒事,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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