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真翻了個身, 兩個人的對話賊生份了些, 說起來喬月息和季凡一樣掛在他名下, 剛開始喬月息還很羨慕季凡能叫項真爸爸,可項真偏要讓他叫叔叔,等項真覺得兩人感情還不錯,樂意讓他叫爸爸的時候,喬月息已經不稀罕了,當著誰的麵都是叫「叔叔」「項叔」。


    -叔叔晚安。


    -晚安,早點睡,別熬夜。


    -嗯。


    項真放下手機要睡覺,腦內聽著喬月息的憤怒值又飈了幾個點,如果項氏的股票有這麽高就好了,項真想了想,他可真是個殫精竭慮的好總裁啊,生日當天還在為公司操心。


    閉上眼,要睡了,手機又響了,季凡的狗頭臉又出現了,這次是來譴責他的。


    -爸爸,你為什麽對月息這麽冷淡?


    -他特地掐好點給你發生日快樂,結果你就回個謝謝,一點誠意都沒有?


    -月息生我氣了,我暑假作業還沒寫呢,他不幫我我怎麽辦?!!!


    項真眼睜睜看著季凡把最後一句話撤回,改成了「月息生我氣了,都不輔導我學習了,我沒進步了可怎麽辦」。


    項真覺得季凡很有綠茶的潛質,這話說得好像他成績不好都怪喬月息和他似的。


    想像一下兩個孩子抱著手機對比他的回覆,項真開始心虛了。


    好像是有點過分。


    -我怎麽冷淡了?你當月息跟你似的死皮賴臉的肉麻?


    -哼,你不懂,他就是個悶.騷啦,其實他很想親近你的,可是你總是在他麵前擺架子。


    -我擺什麽架子了?


    -大人的架子!


    -你爹我本來就是大人。


    -……我不管,月息為了你的生日,特地去找師傅學做長壽麵,學了很久才能做出一整根的麵條,我想吃他都不許我吃,你明天一定要回來。


    項真在季凡的譴責中睡著的,這傢夥沒事幹轉發了很多類似於「有了二寶,如何對待大寶」「怎麽做一個不偏心的父母」「孩子太內向了怎麽辦?」的帖子給項真。


    搞得好像他們倆真的是他生的一樣,太好笑了吧。


    即便如此好笑,項真還是點進了帖子,然後這天工作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幸的童年要考一生來治癒」之類的話,雖然不想承認,但項真是真的有一丟丟的內疚。


    開完會十點,項真回了酒店。


    司機先送他再送戴清靈,戴秘書今年剛為人母,性格內斂許多,在項真剛下車的時候特地跟項真說了生日快樂,然後隱晦地提醒他工作再忙也要多關心孩子。


    「小戴,我是不是不是個稱職的爸爸?」


    戴清靈愣了下,如果按她的答案,肯定是不稱職。項真對季凡還好,對喬月息那可真是給口飯吃的水平,她見過項真怎麽寵那兩個孩子,跟對小寵物似的,不可謂不好,但也沒多少愛,孩子所需要的東西絕不僅止於此。


    隻是換個思路想想,季凡和喬月息本來是孤兒,遇到項真才能有現在的物質條件。


    項真自己也才28,比她還小兩歲,黃金單身漢一枚,公司的事忙得要死,哪有時間管那麽多?


    「項總,我是覺得,你可以和月息適當地聊一聊,多關心他一下。」


    「比如?」


    「上次他和同學打架,老師請家長,您不該讓我去的……」


    「他和同學打架了?什麽時候的事?」


    項真很吃驚,他完全不記得這回事。更讓人吃驚的是喬月息會和人動手,這孩子矜持得好像喝露水的仙女,項真難以想像他對人揮拳頭的樣子。


    「對啊,就是上次。」無效對話,廢話文學。


    「為什麽打?」


    「好像是小孩子間的一點矛盾,你知道月息比較自我,就算有什麽深層原因,也不會跟我說的啦。」


    天上飄起小雨,對話便終止了,項真讓司機送戴清靈,自己進了酒店。他若有所思,開始反省自己對喬月息是不是真的關心得太少了,連戴清靈這種人精都忍不住提醒他。


    項真避免和喬月息建立過深的感情,是為了避免將來走任務的時候給孩子帶來太大的創傷,加上他自己的也不是很會教育,接管項氏之後每天忙得像打仗一樣,的確沒有太多時間管孩子,但他相信的瓊姨會好好照顧他們。


    這是肯定的呀,她收了項真好幾億。


    項真洗了澡,上了床,翻來覆去睡不著。


    拿起手機一看,十一點了,點開朋友圈裏,看到季凡發了個九宮格,都是他和喬月息在廚房做飯的照片。


    喬月息穿著簡單的t恤和長褲,站在案板前揉麵,島台上擺著雞翅和排骨,季凡在邊哭邊剁洋蔥。


    溫馨又和諧。


    兩小時前的朋友圈了,這倆孩子估計都做完菜吃飽了吧。


    項真這麽想著,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是的不是的,這兩個孩子肯定沒有吃。


    說不定孩子巴巴地等著,直到轉鍾,直到天亮。


    項真被自己的腦補感動到了,開始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爸爸,他翻身下床,套好衣服出門去了。


    -睡了嗎?


    項真攔了輛的士回去,坐在副駕駛上給喬月息發消息。


    他本來是要給季凡發得,想到季凡和戴清靈的話又發給喬月息。


    就在項真以為他說不定已經睡著了的時候,喬月息回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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