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贏明將軍應該就可以。」


    食堂裏一陣爆笑,這話不就等於為愛送死嗎?


    白焰軍軍紀嚴明,但氣氛很好,反正大家都挺歡樂的。


    隨明聿離開的軍官有三百多名,都是從各星軍校畢業的精銳,接受現代化教育,少年意氣。進入軍隊後才發現軍內蠹蟲遍地,黨派林立,陛下晚年昏聵,任由各個派係鬥得你死我活。年輕人剛出學校就麵對各方勢力的傾軋,早已心生不滿。這次保守黨對omega近乎淩虐的迫害令他們憤然雄起,就這樣逃了出來。


    大家幾經生死,看著自治軍不斷壯大,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項真原以為克勞迪亞是為了明聿才脫離帝國,後來才知道是為了她的omega。


    虞清澤留著寸頭,八塊腹肌,脫了衣服和幾個alpha比伏地挺身,單手做了上千個,把那群人直接幹趴下了。


    餐後助興結束後,克勞迪亞拉著虞清澤回了房間,用她的話說,不打仗的時候總得找點樂子,倒是虞清澤紅著臉一直拍開她的手。


    .


    明聿是在幾天後的深夜回來的,他帶著百人小部隊直接把隔壁星的蟲族給幹沒了。


    開荒的時候,明聿一人抵萬人用,回來時麵似修羅,像被血雨泡過,他沒開燈,徑直進了屋裏。


    倒下時,濃鬱的血氣撲麵而來。


    項真裹著被子睡在他旁邊,被醺醒了。


    項真撐起身體,打開床頭燈,看清了明聿的狼狽。


    遠日區日照匱乏,明聿的皮膚變回了過去的冷白,烏黑的頭髮沾著血漬黏在清俊的臉上,整個人透著冰冷的質感。


    他緊閉著眼,顯然是累過頭了。


    約莫過了五分鍾,明聿驟然睜眼,看到項真的時候,對他笑了笑,是極溫柔的笑,而後他有閉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再睜開眼時,才確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覺,他呆了兩秒,倏地起身,掀開被子去了浴室。


    就這,還在意起形象了。


    項真有點好笑。


    再見時的無所適從也消散了許多。


    明聿在浴室待了快一個小時才出來,拉開門時,蒸騰的血氣從裏麵湧出來,髒衣服堆在了角落裏。明聿看到項真,有些難以忍受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腕。


    他聲音喑啞:「真真,換間房去睡。」


    項真抱著枕頭:「為什麽,你嫌棄我?」


    明聿無奈:「我身上都是味道。」


    項真說:「我也沒有那麽嬌氣吧,而且我覺得挺香的啊。」說著他輕輕幹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著補道:「我晚上沒吃飯,應該是餓了。」然後他又嘔了一下:「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明聿被項真的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他濕著頭髮去開換氣係統,又把項真掉在地上的枕頭撿起來。


    家政機器人換掉了床單被子,連著衣服一起去清洗,還拖了地。


    明聿在門口找到項真,他穿著小熊睡衣光著腳坐在牆邊,不是把白嫩的腳趾往衣擺的布料上蹭。


    現在的確有點冷。


    見明聿出來,下意識抬頭望他。


    就好像兩年前他無處可去,拖著行李箱跑到他宿舍門口一樣。


    如今他又來到他身邊。


    .


    項真抵達白焰軍後,曾偷偷查過明家夫婦的情況。明聿宣布獨立後,陛下大為震怒,立刻逮捕了明家夫婦,卻沒有殺他們,而是找了處別館將人幽禁起來。他們生活不得自由,但也算衣食無憂。


    這麽做原因有二,一是忌憚明聿的實力,現下各方勢力都想招攬明聿,他偏八風不動,讓人猜不透想法,將明家兩口攥在手心,將來也可當做威脅明聿的籌碼;二是因為蘭斯向陛下求情,力保明家夫婦。


    項真原本不理解明聿宣布獨立的行為,發展到如今才知道他把一切都算準了。他算準了一旦他宣布獨立,明家夫婦就會送走項真,提前用機甲改造成飛行器接他離開,他算準了陛下不敢動明家夫妻,好需要把他們好好養著,也算準了一個渣男的心。


    倘若項真不走,蘭斯隻會把項真庇護在羽翼下,哄著他勸著他看著親生父母去死,這樣項真在世上所能依靠的就隻有他一人。如今項真走了,蘭斯不得不出麵作保。


    項真到白焰軍的這段日子,從未和明聿提及兩人的身世,關於誰是親生的,誰又是那個抱錯的。如果他還是那個恨著明聿的項真,自然巴不得好好羞辱他一番,可現在除了讓兩個人難堪傷心,好像也沒什麽作用。


    倒是有一天項真看了部關於抱錯孩子的狗血電影,天地良心他隻是為了消遣,因為劇情真的有點感人所以哭得稀裏嘩啦,明聿就發神經抱著他說對不起。


    他用一種要上斷頭台般的決然問項真有沒有什麽想問的。


    項真直接懵掉了,心說大哥咱們不是默認的不提這事嗎?


    然後他看到明聿的眼睛,他才明白明聿根本不是一個會逃避問題的人。


    他很清醒,他太清醒了。


    但清醒的人往往是活得很苦的。


    項真怎麽可能忍心讓他苦,嘻嘻哈哈把人撂倒在沙發上。


    「我這個人沒什麽好奇心,也沒什麽想問的。」


    明聿被他壓得嚴實,還頑強地伸出一隻手幫他擦眼淚,那動作就像一個人在摘星星一樣。也許是出於補償心理,他問他:「真真,你有什麽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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