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一頭花白頭髮的雨夜趕忙行禮:「冬鷹陛下,中午好。」


    冬鷹點了一下頭,從他身邊經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長胳膊長腿的坐姿有點別扭。


    榮泠決定回頭就在辦公室裏加一把大號椅子。


    冬鷹揉揉眉心,目光穿過窗戶,望著穹頂上的淡紫色弧形保護罩發呆。


    作為整個星係的中心,凜冬城有最嚴密的安防設施,這層防護罩可以抵禦幾百萬噸級別的小行星撞擊,當然,它們到不了主星就會被巡迴衛星上的防禦炮塔擊碎。


    在防護罩外,還有十幾艘大型飛船每天在大氣層附近巡邏,防止主星上發生任何突發狀況。


    榮泠問雨夜:「有事?」


    雨夜拿起剛剛放在辦公桌上的特大號包裹,交到榮泠手裏:「有您的包裹,大人。」


    「包裹?」榮泠狐疑地接過來,掀開一層包裝發現裏麵還有一層,上麵粘著塑料記錄頁,「……」


    他走到椅子前,雙手呈上:「有您的包裹,陛下。」


    「我的?」冬鷹撤下托住下巴的手,漫不經心地接過來,打開外包裝。


    雨夜的眼皮抽了抽,擱這玩套娃呢?


    掀開蓋子的一剎那,冬鷹的眼睛稍稍亮了一下,又「啪嗒」把蓋子合上了,隔絕掉榮泠好奇的視線。


    「行了,我會好好考慮一晚,明天告訴你最終決定。」


    冬鷹捧著箱子,「轟」地一下站起來,差點掀翻身後的椅子。


    不知道為什麽,榮泠覺得他出去時候的腳步有點輕快。


    雨夜湊近榮泠,震驚地問:「大人,哪來的包裹?怎麽寄到我們這來了?」


    「起源星來的。」榮泠輕聲回答,又吸了吸鼻子,「味道還挺香……」


    他們同時回憶起起源星上的美食,對視一眼。


    當然不可能是陛下自己訂購的,也不可能是皇宮裏的人替他訂購的,不然怎麽會送到這裏?


    隻可能是……


    實名羨慕!


    -


    星盜和助手們的聯誼會很順利,老婓利和駱虹這對死對頭喝了自釀的葡萄酒,當場握手言和,他們醉醺醺地勾著彼此的肩膀,不知道躲到哪個樹林子裏談心去了。


    吳末曦也喝了一點酒,整個人有點輕飄飄的,不過跟醉成爛泥的助手們相比,他完全就是個正常人。


    他有點矛盾,要不要把酒推廣開,想到之前的湯山粉末,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某種意義上來說,酒精飲料也是能讓人失控的東西之一,他可不想添麻煩。


    回到中央營地,他把之前化好的豬肉搬到料理台上,像上次一樣用長匕首分割開。


    幾天沒去看老龜,也不知道它怎麽樣了,上次給它送去的食物應該吃的差不多了,他打算明天再送去一批。


    不確定老龜會不會喜歡他送去的食物,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食物能讓它的生命延長一些,能讓它不至於餓到啃草吃。


    這時,終端亮了。


    吳末曦手上油膩膩的,就用語音發出了接通指令。


    然後他意外地看到了冬鷹。


    冬鷹一身雪白,正坐在地上,背後靠著同樣白的牆壁,襯得牆邊那盆火紅的海棠盆栽艷麗得刺目。


    他站起來,往吳末曦身邊走了幾步,就像一伸手就能夠到人似的。


    事實上,他的確很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臉,不過還是克製住了自己的幼稚行為。


    他說:「謝謝,花很漂亮。」


    吳末曦翹起嘴角:「嗯,上次在花圃裏時,我記得你說喜歡這種花來著。」


    冬鷹微笑點頭,心裏湧上感動。


    「你在做什麽?」他看著熟悉的料理台和上麵的大塊豬肉,忍不住發問,「露徽不是回去了?他沒有幫你嗎?」


    「他們休息了。」吳末曦的聲音懶洋洋的,帶著點睏倦和酒後的綿軟,「我把這些肉割好,也要去休息了。」


    「不是由露徽下廚嗎?你怎麽還要準備食物?這是要出售的?」


    「不是。」吳末曦解釋,「我跟你講,我認識了一隻老龜。」


    一提到這個,他突然就不困了,在水池裏洗幹淨手上的油汙,坐到剛才冬鷹「坐」過的位置上,又指了指旁邊。


    冬鷹走過去,在他不遠處坐下。


    兩個人就像真的並肩坐著交談似的,中間隔著那盆被修剪得十分優雅的海棠花。


    「什麽老龜?你好像很開心?」冬鷹盯著他的側臉。


    「嗯,是啊!它叫岸龜,是這顆星球上最後一隻岸龜……」


    吳末曦滔滔不絕地,對冬鷹把老龜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冬鷹的嘴角始終擎著笑。


    其實他對烏龜什麽的不感興趣,他隻不過是喜歡看到吳末曦興致盎然的樣子,每當這種時候,他笑容就會變得異常幹淨純粹,整個人都好像在發光。


    過了半天,冬鷹終於挑中一個可以插入話題的重點語句:「你要建造遊樂園?」


    「是啊,反正有駱虹的星艦隨時運送客人,我可以把這裏打造成旅遊區,就像α星一樣。」


    冬鷹沉默了一會,委婉提醒:「其實你不用那麽辛苦,建造好你的家園,準備迎接你想迎接的人,賺錢什麽的……不重要。」


    「賺錢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你不覺得嗎?」吳末曦揚了揚眉毛,微笑地看著他,「就像你想讓凜冬星係變得更好,難道隻是單純出於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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