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腳步聲,他能確定是吳末曦,神力恢復之後,他的五感都變得敏銳多了。


    扭頭專注餵牛,賭氣不理他。


    被吳末曦晾了一下午,無論他在終端這邊怎麽大聲警告那邊都聽不到,要不是暮飛冒著被波及到的危險攔住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早就衝過去把駱虹從星盜基地揪出來丟進星係之間的夾縫了。


    太可氣了,簡直過分!


    非得讓他也嚐嚐被人無視的滋味!


    吳末曦慢慢走過來:「嗨,餵牛吶?」


    不理。


    「給你帶了小餅幹,餓了沒?」


    不理。


    「累了吧?回去休息?」


    不理。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冬鷹終於沒忍住:「怎麽?要訂婚了?恭喜啊!」


    吳末曦擎著餅幹的手僵在半空:「……」


    他這樣子,好像在吃醋啊!


    吳末曦的心情忽然變得很好,就像當初馴服小青,或者是獲得稻穀的大豐收時一樣。


    笑嘻嘻地往冬鷹身邊湊了湊,強行往他嘴裏塞了一塊牛奶小餅幹,後來幹脆奪過他手裏的秸稈,把餅幹盒子交給他。


    他一邊餵牛,一邊笑著說:「我跟駱虹說好了,他可以隨時用他們的星艦帶你離開這顆小行星,祝你好運。」


    冬鷹整個人停滯了幾秒,餅幹在他嘴裏慢慢化開。


    原來他是打的是這個主意?


    想問清楚,話一出口卻是:「所以訂婚是代價嗎?」


    不得不警惕,畢竟駱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對吳末曦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吳末曦歪了歪腦袋:「你在吃醋嗎?殿下?」


    冬鷹:「……」


    這是吳末曦第一次稱呼他「殿下」,怎麽聽都透著點陰陽怪氣,給他一種下一秒就要掏出匕首抹人脖子的危險氣息。


    吃醋?有嗎?


    「我不認為……」


    「我認為……」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吳末曦先笑:「駱虹說你尊貴,那,你貴你先說。」


    冬鷹咬咬牙,跳過吳末曦對他的調侃。


    「我不認為我需要駱虹的幫忙。」


    「是嗎?」吳末曦露出頭疼的表情,「可是我覺得你需要他的幫忙,我特意為這個去找他的。」


    冬鷹把頭扭向一旁,他懂吳末曦的意思,他的考慮在某種角度來看很正確,乘坐星盜的飛船離開確實是個好辦法。


    見他明顯還在賭氣,吳末曦停了停,裝成很難過的樣子,甚至快要擠出眼淚:「你是不是還想說,不需要我的幫忙?」


    「不是!」冬鷹急了,「我是覺得,如果要用你的未來去換取星盜的一次協助,完全沒必要!」


    急吼吼地說完,才發現上當了,吳末曦正一臉壞笑。


    「我之前不懂凜冬星係的習俗,剛才已經跟駱虹把誤會說清楚了,送你出去的代價確實有,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吳末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他就是想解釋。


    冬鷹的目光亮了一下:「代價是什麽?」


    他發現自己並不太在意是否能出去,他更在意的是吳末曦跟駱虹之間的關係。


    「我替星盜們找到能賺錢的工作,讓他們不用再滿宇宙晃蕩。」吳末曦輕描淡寫地說。


    「什麽工作?」


    「秘密!」


    又來?


    無非就是替他在家園裏勞動,他每天賺著幾萬塊的直播費,給星盜們每人十星幣的辛苦費。


    真是會算計的地球人!


    不過,是好事。


    心裏腹誹著,嘴角卻不知不覺揚起來。


    「哦——」吳末曦拉著長音,有點不懷好意,「你生氣,是不是因為駱虹送我手鍊?」


    他湊近了,仰頭盯著冬鷹的臉看。


    冬鷹不喜歡被他這樣打量,就好像自己沒穿衣服似的。


    與其說不喜歡,倒不如說是不好意思。


    矛盾的是,他又不希望他移開目光。


    吳末曦像是掌握到某種隱秘,眉毛最先彎起,接著是微微眯起的眼睛,最後嘴角上翹,勾勒出一個不加掩飾的笑容。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冬鷹殿下?怕我上駱虹的賊船?」


    冬鷹垂下頭,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清晰而緩慢地吐出一個字,「是」。


    接著,他用指尖輕輕挑起吳末曦的下巴,仔細看他的眼睛。


    溫和,平靜。


    對他來說,這是最好的鼓勵。


    吳末曦眼睛漸漸閃出光芒,下意識微微嘟起嘴巴,冬鷹的唇就落了下去。


    不帶一絲的心虛和閃避,完完全全落了下去。


    兩頭奶牛甩著尾巴,「咯嘣咯嘣」嚼著秸稈,又圓又大的眼睛不理解地盯著人類。


    嘴唇哪有秸稈和豆子好吃,還吃那麽久。


    愚蠢的人類!


    -


    第二天的早餐,麵包牛奶水果,外加每人一個香噴噴的愛心形煎蛋。


    來自凜冬星的小助手們不知道「愛心形」代表什麽,但都看得出,晨曦心情超好的,整個早晨嘴角都保持著上翹的弧度。


    暮飛隊長照例收拾殘局,吳末曦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


    「隊長,上午篩兩袋麵粉出來,篩細一點,中午加個餐,吃手擀麵。」


    暮飛隊長手裏的盤子差點滑進水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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