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幕雲景隻是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問他:「我要怎麽做,怎麽做……」


    「先生」,夏籬最終輕嘆出一口氣,「你不用怎麽做,您啊,不可以回頭的。」


    幕雲景搖了搖頭,眼眶猩紅:「小籬,我也去做腺體切換手術好不好?換一個和你契合度很高的腺體,我們重新開始?」


    他是真的慌了,開始慌不擇路。


    夏籬歷聲阻止:「先生在說什麽?!」


    幕雲景身子僵在了原地,呆滯的看著他。


    夏籬繼而溫柔了下去,無奈道:「先生,都換了腺體的我們真的就能回到從前了嗎?腺體都不一樣了,我還是那個夏籬,你還是那個a大人嗎?」


    「不是,都不是,所以,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


    幕雲景倏然鬆開他的手,堪堪的定住,眼睛裏閃過幾絲狠戾,飛快的站起,居高臨下的盯著夏籬的眼睛看,臉上的悲傷緩緩的轉為陰沉,隻是須臾間,他仿佛又做回了那個掌控規則,又支配規則的議長大人。


    夏籬微微一笑,這就對了,這才是他。


    幕雲景眼眸幽深的透不進一絲光,他深深的看著夏籬,大有一種要將他拆吃入腹的感覺。


    兩個人就那樣無聲的對視了很久,幕雲景突然邪了邪嘴角:「夏籬,我真笨,我不用你告訴我怎麽做。」


    「先生……」


    「不用你告訴,因為我無論做什麽,怎麽做,都能把你帶回我身邊。」


    夏籬愣愣的看著他,心裏沒來由的一慌,卻見幕雲景湊近他的臉頰,落下一個輕吻,聲音剮著他的耳膜,酥酥癢癢,不同於剛才的狠戾,轉而溫柔,他說:「小籬,你別怪我,別怪,你那麽好,我怎麽捨得把你讓給別人。」


    夏籬恍惚了一陣:「先生……」


    「小籬,對不起,是我該死,我才是那個最愚蠢的人,我在你這裏犯了死罪,可我還想你能給我活路,能救救我……我他媽的……」


    「嗬嗬,究竟做了什麽?」


    「小籬,我做了什麽,能讓你用自己的命去換和我的生死不見,我……我怎麽能不見你,除非,寶貝,除非,你現在就用刀子插進我的心髒,讓它死了,才能停止跳動,不去糾纏你……」


    幕雲景越說越悲傷,說到最後,夏籬擔心他別又像剛才那樣,捧著臉落淚,他到底是心軟著的,見不得向來高傲的男人在他麵前變得那麽卑微,可又無法說服自己重新信任他,和他在一起。


    經歷過一次生死的人,總歸變得惜命又膽小的,愛一個人太奢侈,他如今早已失去了從前不顧一切的熱枕。


    房間的暖氣開的很足,整個病房裏氤氳著一團讓人眩暈的溫度,又許是打的抗生素針劑放了些安眠成分的藥物,夏籬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漸漸模糊。


    幕雲景握著他的手,虔誠的細細密密的吻著,似乎停止了說話,隻用手指撫過他的眼尾,溫柔的哄道:「小籬,你睡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夏籬模模糊糊的點了點頭,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幕雲景癡癡的看著他,心疼又心動。他懊惱著夏籬因為他受的傷,又當即反應過來,他們結婚的這七年裏,他又少傷害過夏籬嗎?


    「這樣糟糕的我還配留在你身邊嗎?」


    幕雲景俯下子,纏綿的吻著他的額頭,眉心,鼻尖,最後印上了omega柔軟的嘴唇,蜻蜓點水般的碰了碰,唯恐將人驚醒,又趕緊抬起頭。


    他癡癡的看著夏籬,心裏的苦澀濃的化不開,明明一直喜歡著的omega,承認愛他又能怎樣,非得把他越作越遠。


    到了此刻為止,他也終於明白,這些日子的糾纏全都是虛幻美好的泡沫,是沒有任何建設的空中樓閣,他再怎樣纏著夏籬都沒有用,從他把人按進手術台時就已經從這段感情裏出局。


    這樣的他還配乞求愛人的原諒嗎?原來,一直不給他們複合機會的那個人是他自己,從來都不是夏籬。


    他不能再若無其事的纏著夏籬了,他不配,可也……


    幕雲景用手指磨砂著夏籬好看的睡臉,那麽漂亮的omega,那麽好的愛人……


    可也怎麽都不能放手!


    幕雲景嘴角扯開一個溫柔寵溺的笑容:「小籬,我知道我現在不能站在你麵前了,你肯定恨死我了,我不敢讓你再看著我,你乖,等著我,我會變成你能接受的模樣,讓你重新愛上我。」


    幕雲景緩緩的站起身子,每一個動作都仿佛開了慢鏡頭一般遲鈍僵硬,他打開病室的門,最後看了一眼夏籬,撥通了王叔的電話:「給我訂一張今天淩晨回s市的機票。」


    布吉島的冬天,夜裏溫度很低,寒風颳在臉上時陰冷刺骨,幕雲景裹緊了大衣的領子,抄著大步朝醫院大門走去,剛走幾步,一束刺眼的車子大燈就直直的打在他身上。


    幕雲景停住腳步,車子朝他緩緩駛來。幾分鍾後,車門打開,蕭哲毫不客氣的和他對視著,從容的下了車。


    「議長大人,這是去哪裏?」蕭哲看著他一副著急要離開的樣子,心下一冷,「你就把小籬一個人扔在醫院?」


    幕雲景冰冷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凜冽:「和你無關。」然後,擦著肩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蕭哲在這種低氣場的壓迫裏愣了片刻,眼見著幕雲景將要離開,喊住了他:「議長大人,有些話想和你說,不知你有沒有空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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