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人總罵顧延是喪盡天良的畜生,養不熟的白眼狼,顧來也罵,罵完夜裏點根煙卻想笑,他自己何嚐不是個畜生。


    顧延能那麽輕易成事,不可否認他出過力,雖然後麵發現苗頭不對想挽回發現為時已晚,但對這個幼弟,他私心裏不想恨,以至於參加老頭葬禮他連假哭都做不出來。


    顧延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觀,他側目看著顧延。


    當初整治顧延最狠的就是顧來,所有人都以為他恨透顧延,隻有他自己清楚是因為他不希望哪天這個弟弟走出去就回不來了,在他手上起碼有分寸,訓練出了錯,隻要留口氣,到鬼門關也能救,到外麵可就說不準了,不靈敏,出一趟活就夠顧延折好幾回。


    顧來颳了刮眉毛幾不可聞嘆了口氣,孽緣,他媽他也不姓段,怎麽就攤上惦記同父異母手足的愛好。


    顧延哪來的自信說他要的能給呢,他最想要的隻有靠他自己搶。


    可惜他的想法沒能實施,一夥人就被就地拿下了,帶隊的男人不是專程為他們來的,怪隻怪他們倒黴,正正撞上了。


    因為是跨省要員辦理,顧來甚至沒時間去走動本地的關係,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拷上帶走了。


    變故發生的太快,一夜間,顧家被查處,曾經的老底都被翻了出來。


    麵對數條重罪,顧來在審訊室靜坐了一晚,心腹此前特意交代過他,打死不認,務必咬定顧延才是當家的。


    天亮以後,顧來要了根煙,抽完後全坦白了。


    「是我一個人幹的,我爸死後幕後掌權的就是我,別人都是被迫替我辦事,顧延隻負責了點皮毛明麵上的產業,知曉內情後他一直勸我自首,我嫌他礙事就想做了他。」


    後來,判決下來後顧延去看過他,顧來表麵仍是那副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的樣子,還不服氣的譏諷顧延手段高明,下好套讓他往裏鑽。


    實際上他明白,也從沒想過是顧延動的手腳,純粹就是他運氣不好碰個正著罷了。


    但是沖顧延來看他這一眼,顧來轉過臉去第一次真心實意短暫笑了下,沖顧延這一趟,不算冤麽。


    要知道別的兄弟走的時候,顧延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可當顧延真的轉身了,顧來又有些不甘,於是又叫住了他,「老六,我這趟是出不去了,你要還沒喪盡良心……林曼跟了我好幾年,現在懷著我的種,顧家的血脈你得替我養活。」


    顧延輕嗯了聲,顧來揮了揮手,突然沒了再聊什麽的興致。


    ……


    童顏經過那一通驚嚇發起了高燒,一夥人提心弔膽寸步不離守了幾天燒才退了。


    所以他一睜眼就看到三個大男人圍在床邊,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關切。


    帥得不盡相同,共同點無疑是足夠養眼。


    童顏自己都沒發現,他眼神最後的定點無意識就落在了顧延身上。


    這張臉令他感到親切,充分理解了戚鳴野為什麽會說誰都可能傷害你唯獨他不會的那種安全感。


    暫且壓下心裏層層波濤,他選擇先向最為熟悉的薄思藜打招呼,「你怎麽在這?是不是我哥讓你來接我的?」


    一說話嗓子生疼,童顏難受的捏住脖子。


    薄思藜本來被第一個關注到還挺開心,一聽童顏的話,到嘴邊的說辭都被堵住了,他真不知道怎麽開口跟童顏說童琢的事。


    戚鳴野沒那麽多閑情管別的,毫不見外的一側身坐到了床上,手上一拎就把童顏半抱進懷裏,抬手從床頭櫃端起備好的溫水,心無旁騖餵到他嘴邊,「嗓子沒好少說話,先喝水,嘴唇都幹了。」


    童顏思緒跟著戚鳴野的話走,手上傻乎乎摸了摸唇瓣,是有點幹,好在沒開裂。


    至於嗓子為什麽疼,他一下想起來的,猛的一個動作戚鳴野始料未及,人就那麽從懷裏脫手撲向了一直安靜站在床尾的顧延那邊,顧延眼疾手快,根本不可能讓他摔。


    童顏顧不上自己的沙啞尖澀的嗓子,揪著顧延上下打量,一句句問,「你沒事吧,那群人後來有沒有把你怎樣?」


    戚鳴野心就像被鑿了個大口子,手裏的水灑了都渾然不覺。


    顧延才恢復,能站起來已經是毅力驚人了,然而任憑童顏怎麽亂晃,他都沒挪一步,語氣溫和,「我沒事。」


    童顏心裏的弦鬆了,想起什麽都趕忙撒開手,羞赧道,「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認識我。」


    顧延沒否認也沒解釋,隻是說了句,「我知道,童顏,你好,我是顧延。」


    說罷一隻如主人容貌般出色的手遞到眼前,童顏耳根微紅瞧了顧延一眼,心髒撲通撲通,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湧上來,握住那隻手時,忍不住沖顧延笑了笑。


    罕見的,戚鳴野沒發火也沒鬧,往嘴裏塞了根煙,病房裏不讓抽,他就順手拽上薄思藜出去了。


    兩個同樣百裏挑一的優質男人倚在牆上吞雲吐霧,最終是戚鳴野先開的口,「我希望你明白,他身邊人夠多了,你這後來者就別瞎攪和了。」


    薄思藜不以為然輕嗤,「這不挺好,就讓他自己挑,我還是那句話,誰輸誰贏還說不準呢。」


    戚鳴野不吭聲了,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把薄思藜耐心都耗盡,準備走人又聽到他道,「沒戲。」


    薄思藜有些惱怒,回身想爭論兩句,卻看到戚鳴野緊閉著眼,臉上的表情隱忍著巨大的痛苦,倒不如直接哭出來,他忽然覺得沒必要說些針鋒相對的話,戚鳴野已經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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