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蔣陳民原來是個精神病?跟他一樣?


    *


    傍晚時候,林棲行走在長龍巷裏,這個時候天還沒黑透,他麵無表情,溫暖的餘暉也亮不起他的眉眼。


    蔣陳民跟他一樣是個精神病這件事,讓林棲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被侮辱了,晦氣得要命。


    身旁唰得路過一個滑板,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踩著滑板滑得飛快,林棲瞥他背影一眼,默默走在後頭。


    滑板他也學過,但他從來沒感受過迎麵而來的風是自由的。像少年那樣恣意瀟灑的姿態,林棲估計自己這輩子都滑不出來。


    前麵再轉過一個彎就能到家了,然而林棲卻看見剛剛從自己身邊經過的滑板少年停在了他家樓下,就站在樓梯口邊上的那棵大樹下抽起了煙,滑板靠在樹幹上。


    裊裊煙霧從他嘴裏呼出,少年抽了沒幾口,煙短下去半支,這半支的時間林棲才剛從轉角那拐出來。看見林棲,少年臉上閃過一瞬的慌張,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平靜地把剩下的半支煙直接扔在地上踩滅,連帶著煙盒一起丟了。


    還沒等林棲走過去,對方已經像一陣風似的颳走了。


    林棲皺起了眉。


    他在長龍巷住了兩年,竟然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滑板少年。


    見周圍沒人,林棲迅速彎下腰,撿起了被少年丟在樹幹下的煙盒,竟然還是和天下這個牌子。


    林棲也不知道那麽潔癖的自己為什麽會撿一個垃圾回來,可能是因為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漸漸性子變得多疑敏感,又好管閑事。


    坐在家裏打開煙盒,裏麵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煙已經被抽完了,所以這是一個顯然會被丟棄的垃圾。


    離譜。


    見裏麵什麽都沒有,林棲順手就把煙盒丟進了垃圾桶裏,他起身去倒杯水回來的功夫,隻見來福還以為林棲丟了什麽好吃的,兩隻爪子扒在垃圾桶的邊緣,隻是幾秒時間,垃圾桶就被扒倒了。


    林棲:「……我看你是想被燉湯了。」


    來福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幹了壞事,也不知道自己一顆狗頭已經被架在了刀上情況危矣。它滿心滿眼隻有林棲剛剛丟下的東西,扒出那東西就是一通亂啃,啃得菸灰盒幾乎四分五裂的時候,腦袋突然被人猛抽了一下。


    林棲壓抑著憤怒的低吼在他頭頂響起:「死狗,你是想要蒸的還是煮的?」


    來福似乎聽懂了它的話,委屈地嗷嗚一聲,垂著腦袋趕緊跑了,隻留下亂七八糟的「作案現場」。


    林棲:「……」好想吃狗肉。


    他眼睛忽然瞄到了什麽,驟然亮了亮,那個可憐的煙盒躺在一堆垃圾中格外醒目。


    有黑色的字跡,寫在煙盒內的鋁箔紙上。


    林棲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個盒子,把裏麵的鋁箔紙抽了出來。


    上麵隻寫了簡短的幾個字——01寒江。


    作者有話要說:


    其中藥物治療推薦使用第二代(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治療,如利培酮、奧氮平、奎硫平等。【1】——來自百度百科


    第75章 插pter.75


    初夏的寒江上冷氣叢生,這裏寬闊而又荒蕪,淩晨一點,天光昏暗,江水上浮著一輪鐮刀似的月。


    風又吹起的時候,站在江邊的人明顯打了個寒顫。他現在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就算是這個季節也穿得厚實,別人都是入夏,他卻像是馬上要入冬。


    遠遠地,遠處閃了一束光,在昏暗的荒野中格外刺眼,祈照眯了眯眼,把指間的煙掐滅。


    他靜靜等待著那人靠近,終於,遠處的黑影緩緩近了,直到站在他麵前,手裏打著一束手電筒的光。


    「你來了。」祈照搓了把臉,嗓音幹澀低沉,好像十分疲憊。


    對方不說話,祈照也沒說什麽,沈渡的性子,這兩年來他摸得已經差不多了。


    沈渡和林棲,從性格來說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沈渡心思深沉,能顧大局,林棲卻偏極端些,性子沖,脾氣上來的時候全然不顧後果如何。


    這兩年,祈照偶爾會與沈渡聯繫,判斷對方是林棲還是沈渡,就看那部老人機是否會撥出號碼。


    老人機是之前白軻留給他的,從這個老人機撥出的通話不會被任何設施所捕捉到,也不會留下記錄。


    他把老人機放在抽屜裏,連同那些資料一起,鑰匙隻有沈渡知道在哪。隻要沈渡甦醒,就能通過手機給他發送信息或者撥打電話,大多次,他們都是進行線上溝通,也會有偶爾的情況,像今天這樣見麵。


    畢竟,他實在是太想他了,就算此刻坐在駕駛座上的人是沈渡,他也想看看那張熟悉臉,看看他有沒有吃胖一些,身體是否健康。


    「你昨天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了?」祈照說,「還好我反應快,不然就玩大蛋了。」


    回想起昨天的一通電話,祈照感到頭皮發麻。當時蔣陳民和沈聯都在自己身邊,但凡他漏出一點馬腳,下一個埋在荒山中的人就會是他。


    不過還好,隻要再多一些時間,隻要這段時間內計劃照常進行,他就能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見對麵的人仍是不語,祈照疑從心起,微微皺了眉,語氣帶了幾分不悅:「你怎麽回事?」


    沈渡不會是這樣悶聲不吭的人,更別提像昨天那樣莽撞地撥打電話。因為以祈照目前的處境,除了刑偵隊裏的那些人,就隻有沈渡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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