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矜:「……」


    分手費?


    這個詞她倒是沒想到,不過也對,她當他們之間的那場關係是場交易,那筆錢是她的酬勞,而他當是夫妻離婚的分手費,其實都是一樣的。


    沈逸矜放下了心:「這樣最好。」


    後來,劉司機看著後視鏡裏兩個人,感覺自己開得不是車,而是在拖著兩台按摩椅走。


    窗外的夜色與晚風依舊,可車裏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再後來,沈逸矜睡著了。


    ——她居然睡著了。


    這是在以前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別人不知道她入眠有多困難,她自己清楚。


    醒來時,汽車是靜止的,頭頂的星空還在閃爍,除了她,祁淵和劉司機都不在。


    車窗開了一半,有風吹過她的發頂,清涼涼的。昏暗的視線裏,她認出是自己出租屋的樓下。


    低頭,身上蓋著一件男人的西服,西服很大,完全蓋住了她的上半身和手臂,連衣領都緊實地包裹住了她的兩個肩頭。


    沈逸矜抬手伸開,聞到西服上清寒的體香和淡淡的菸草味。


    她睡著了——還被人蓋了衣服——肩頭被包裹住,對方肯定動過她。


    然而,她居然一點點、一點點都不知道。


    這個認知達成的時候,沈逸矜不可思議的程度達到了驚駭的地步。


    她坐著沒動,左右看了看自己座下的按摩椅,又抬頭看了看星空頂,回憶自己入睡前的狀態。


    不過就是按摩椅晃啊晃,揉捏她的後背,星空頂上的星星亮啊亮,亮得她雙眼漸漸迷濛。


    有點像許醫生給她做深度治療時的催眠。


    但是這比催眠好的地方在於她不是被強製睡眠,而是自然而然地被帶進睡眠去的。


    手提包在中控台上,沈逸矜拿過來,翻出裏麵的手機,看了眼時間,竟然淩晨兩點多了。


    兩個已接電話,一個夏薇的,一個聞哲語的,都在她睡著的時候被人接聽過了。


    肯定是祁淵接的。


    她手機沒調靜音,鈴聲很大,她居然也沒能聽見!


    沈逸矜有一刻懷疑自己不是自己了。


    平時如果不是吃藥,她睡著的時候總是很容易驚醒,她怎麽可能錯過電話?


    沈逸矜放下西服,提了手提包下車,沒想到車頭側邊站著一個人,是祁淵。


    第36章 夜夜夜漫長


    男人身上白襯衣, 黑西褲,肩寬腰窄的,身姿頎長, 星輝落在他身上,幾分慵懶幾分繾綣,指尖夾著煙, 一點青白煙霧還沒形成,就被風吹散在淩晨稀薄的空氣裏。


    祁淵聽到動靜, 轉過頭來:「醒了?」


    沈逸矜有些抱歉地「嗯」了聲:「你怎麽不叫醒我?」


    祁淵眼皮輕輕抬了抬,笑了下:「你睡得太香了。」


    如果沈逸矜這個時候看他的眼睛, 會發現他的眼神是柔軟的,還帶著疲倦和困得藏不住的偏愛, 可她沒看, 她隻是在想,他們已經沒關係了, 最多就是生意往來, 她這樣在人家的車裏睡著, 太冒失了。


    可是道歉或感激的話都似乎不合適說, 她怕給人產生誤會,遲疑了片刻,準備告辭。


    沈逸矜四周掃了眼, 隨口問了句:「老劉呢?」


    祁淵懶洋洋地吸了口煙, 回說:「去給我買煙了。」


    男人吸菸時下頜微抬,修長手指放在薄唇邊,那菸頭上驟亮的橙紅, 像是煙得到他親吻的喜悅鼓舞。


    而他一口煙下去, 喉結聳動, 那側顏在淡薄的天光中性感成一個剪影,又痞又帥。


    沈逸矜看他一眼,不小心和男人對視上,隻得說句話:「少抽點菸吧。」


    祁淵耳根子一動,繃緊了唇角才丟出來幾個字:「還想管我?」


    「不是。」沈逸矜自覺失言,抬手勾了下後脖上的頭髮,借著那裏有點癢轉移情緒,可勾完後,又後知後覺自己這動作有點像在男人麵前搔首弄姿,趕緊放下手,看了眼單元門,說:「我進去了。」


    祁淵已經被她勾得丟盔棄甲,再硬氣不起來,他走近了兩步說:「我送你。」


    沈逸矜別別手:「不用了,就幾步路。」


    祁淵這才收住腳,站定:「那行,我看著你進去。」


    然後,他就真的看著她,看著她纖瘦的身影一步一步離開,他的視線再沒了克製,肆無忌憚,又無比眷戀。


    而那個身影因為看得太久,印在腦海裏,再沒揮得去。


    回到家,祁淵開了家裏所有的燈,在新樓梯上坐了會。


    手指輕輕摩挲過踏步毯,觸感柔軟,馥鬱大氣的花紋,縈繞木料的自然香氣,好得無可挑剔。


    想起先前沈逸矜站在車旁,眼裏是剛醒又未醒透的惺忪,有著最天然的軟萌,馬尾辮鬆散在後頸上,起了一圈毛邊,在淩晨的輕風裏飛揚飄動,是最迷人的嬌俏。


    她抬眼,抿唇,她眨眼,翹唇,她藕玉般的胳膊抬在脖頸上,偏頭想著事情,眼裏似有若無的笑。


    她不知道,那髮絲在她指尖裏有多歡悅,歡悅得他想要替代。


    她總是這樣,有著太多撩人不自知的地方,太多,太多……


    祁淵唇角牽起一個弧度。


    他將油畫婚禮吊蘭搬去了陽台,客廳裏拉開茶幾,睡在了新鋪的地毯上。


    第二天早上吳媽來,吃驚地看著男主人從地毯上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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