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將蘇楊放在床上。


    想伸手進行下一步動作,蘇楊卻咬著牙,用最後的一點清醒時間說道:「你……你先別動我,去我屋裏把我床頭櫃上的盒子拿來。」


    簡池愣了一下,他以為是小雨衣。


    想告訴蘇楊自己備了,後者卻紅著眼睛朝他大喊:「趕緊去!」


    簡池知道蘇楊是忍不住了。他也不敢爭辯,趕緊轉身跑回去拿。可拿回來之後打開盒子,簡池看著裏麵的東西,卻有些懵了。


    那是一根紅色的寬繩。


    蘇楊伸手過去拿過繩子,將它纏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然後重新躺下,用視死如歸的語氣說:「來吧。」


    第二十三章


    這個舉動是什麽意思?不需要解釋,簡池也能明白。所以哪怕是被信息素沖的大腦有些不太靈光,在這一瞬間,簡池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心裏的鈍痛和冰涼。


    蘇楊是真的把他當成了一個解決問題的工具,甚至連這個工具長什麽樣子,他都不願意看見。


    簡池到現在唯一感覺無比慶幸的是,他標記過蘇楊。這樣就算是蘇楊再怎麽不願意,他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幫他度過特殊時期的人。


    他不會去找別人,也沒辦法去找別人。


    這個結論是簡池瘋狂滴血的心裏唯一的慰藉。


    而就在他努力的安慰自己,然後顫抖著手指打算去觸碰蘇楊的時候,後者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開口,用冰冷的一點不像是要交流感情一樣的聲音問他:「你到底要不要開始?」


    簡池愣了愣。


    隨即他笑了起來,這個笑容苦澀的比哭還難看。他說:「就來,如果不舒服的話,你記得告訴我。」


    蘇楊低低的「嗯」了一聲。當簡池的手真的放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說:「如果我沒有說話,我希望簡先生您也可以保持沉默。」


    保持沉默,然後當一個明明白白的工具。


    簡池咬了咬牙。


    他這次連回應都沒有做。因為一個良好的工具,就不應該具有語言能力。


    蘇楊的皮膚很白,因為他不喜歡運動,也不經常去戶外,所以這種白其實是有些病態的白。可是當他眼睛上罩著的紅色綢緞跟這個白色對比之後,就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種妖異與純潔碰撞而出的奇特的美。


    這種美讓簡池著迷,更讓他為之瘋狂。


    然而不僅僅是不能說話,蘇楊更是拒絕他的親吻,每當他情動湊過去的時候,蘇楊都會用最幹脆的動作把他推開,然後咬著牙告訴他:「別。」


    就這一個字,就能熄滅簡池心裏所有的火。


    omega的特殊時期持續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通常是三五天左右,更長的會達到一個星期。


    或許是因為被藥物壓抑的時間太久導致了反彈,又或許是因為這次簡池的努力真的有效,蘇楊的特殊時期持續了一個星期還多了兩天。九天的時間不管是他還是簡池,包括吃飯在內都一直在屋裏沒有出去。


    簡池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以前認為毫無價值的omega特殊時期假期,是這麽有存在的必要。而在這九天的時間裏,他除了第一天給秘書安排之後的工作問題外,他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隻是他,蘇楊也是。


    至於蘇楊眼睛上遮著的紅綢,也隻在吃飯和洗澡的時候會摘。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也會提前係好紅綢,防止在第二天早上睜眼的第一時間,會毫無防備的看到睡在一旁地上的簡池。


    簡池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心痛的也有些麻木。


    他原本還非常期待並且有些心跳不已的情感交流,現在對他來說,卻更像是一把插在他心頭的鈍刀。


    他們每一次進行,這把刀就往他心口猛戳一下,將近十天的時間把他的心髒戳的千瘡百孔,隻是不停的祈禱這把刀能仁慈一點,讓他早點結束這種煉獄一般的生活。


    九天之後,蘇楊的狀態緩過來了。


    簡池卻像是丟了魂,從被他趕出房間開始,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整天的呆。


    等到了晚上簡雯從學校回來,看到他的這個樣子,才忍不住趁著蘇楊沒有發現,跑到他身邊,往他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簡池如夢初醒。


    回頭看向自家孩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中。


    剛剛被塞進來的是一顆糖果。


    「爹爹,你怎麽了?」簡雯看到他回神兒,就壓低了聲音小小的問了一句。


    簡池抿了抿唇,隨即擠出來了一個微笑,然後慢慢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總不能告訴這個孩子,他終於意識到了,不管他有多努力,蘇楊心裏也不會有他,這個讓人絕望又可悲的事實吧?


    簡雯奇怪的看著他,想再問什麽,那邊兒蘇楊從樓上下來,小孩兒也趕忙跑開了。簡池抬頭看向蘇楊的方向,後者正好低頭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簡池突然覺得,蘇楊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古代君臨天下的帝王一樣,而他則像是一個不如草芥的賤民,甚至不具備跟對方對視的資格。


    這種認知讓簡池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卑。一個站在社會最頂層的alpha,對著一個在社會上還被很多人心照不宣看不起的omega自卑。說出去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可是更笑話的是,這件事真實的發生了。


    然而和簡池這麽複雜的心裏狀態不同的是,蘇楊隻是隨意的瞥了一眼,和他目光對接了瞬間,就自然的錯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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