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他,還真是賤透了。


    就這樣待了一會兒,羅芝推門進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現在診所的接待室裏麵隻有他一個人,所以羅芝進門之後,也就直入主題的說:「抱歉,蘇先生,之前是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就多說話了。」


    「沒關係。」蘇楊微微搖頭。在對待外人的時候,他總是能做到這樣的紳士和禮貌。朝羅芝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蘇楊問她:「羅醫生還是直接跟我說說簡先生的情況吧,他現在這樣,有希望治療好嗎?」


    「當然可以,這並不是什麽會伴隨終身的疑難雜症。」羅芝說:「隻是單純的因為之前大腦受過磕碰而產生了一點併發症而已,不是要緊的病症。如果本人願意的話,通過簡單的心理治療,就可以解決他現在的問題。」


    蘇楊點頭:「在解決之後,他的情感就會恢復到原狀了,對嗎?」


    羅芝點頭。


    她看向蘇楊的目光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個動作,就會讓這個經歷了戲劇性轉變的男人直接崩潰。


    蘇楊看得出來她的好意,於是又笑了笑:「羅醫生不用這麽擔心,從我昨天來找你做標記清除手術開始,我就沒打算再對簡池報什麽希望了。他現在的轉變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情,我隻覺得他像個小醜一樣的可笑。或許這對他自己來說,也像是一場噩夢。盡早結束的話,對我們誰都好。」


    羅芝沉默片刻,然後問道:「那,簡先生的治療,從下周就開始安排嗎?」


    「從今天開始安排就好。」蘇楊說:「如果有需要我提供幫助的話,你們盡管說就好。我和我女兒都可以,雖然我們跟他也不怎麽熟悉,可能也提供不了什麽太多的幫助就是了。」


    結婚六年,換來的是一句不怎麽熟悉。


    哪怕蘇楊說的再怎麽輕描淡寫,羅芝同樣身為omega,也讀的出來其中藏了多少的艱辛。


    她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話。


    蘇楊倒是笑笑,換了個話題問她:「對了,簡池昨天跟我說,這麽多年他沒有出軌過。我今天想問一下,她得這種病,會影響他的記憶嗎?」


    「會。」


    羅芝的這一個字,讓蘇楊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變成了鐵打的心髒,再一次抽痛了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非常尷尬,他想說點什麽,好在羅芝又跟著補充道:「但是影響的都是一些小範圍的事情。比如他可能不記得為什麽會那麽討厭一些人,他隻會根據他和你們之間的關係,來分辨自己是討厭還是喜歡。但是像出軌這樣的大事,他不會記錯。所以蘇先生您請放心,至少簡先生的這句話,他沒有騙您。」


    聽著這段話,蘇楊的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他覺得自己有些想笑,可是又有些想哭。


    遲疑了片刻,他終究是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輕輕的用自言自語一樣的聲音,喃喃著說:「抱歉,我失態了。」


    羅芝搖頭:「沒事。」


    「那請醫生幫我安排一下簡池的治療方案吧,」蘇楊說著,站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補充了一句:「標記清除手術,也重新幫我安排上吧。」


    羅芝這一次沒有再勸說,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蘇楊回到簡池身邊的時候,對方正仰著脖子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看到蘇楊走過來,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說:「你怎麽跟醫生說了這麽長時間?我都說了我沒病,醫生也說是吧?」


    蘇楊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在他身邊坐下,然後說:「確實沒什麽太大的問題,但是保險起見,以後要長時間的過來做一些心理治療。」


    簡池皺眉:「為什麽?」


    蘇楊說:「為了我,或者為了雯雯。等治療結束之後,你就知道原因了。」


    簡池覺得這個答案他不能接受,眉頭的皺痕加深,他再次重申:「我沒有心理疾病。」


    蘇楊笑了:「那你愛我嗎?」


    簡池回答的毫不猶豫:「愛。」


    蘇楊說:「這就是你的病。你不愛我,從來不愛。」


    第五章 我會習慣,然後喜歡


    蘇楊說的很絕,簡池想要解釋,蘇楊卻把頭轉去了一旁,用動作告訴對方,他不願多聊。


    簡池這次好歹是識趣,張了張嘴,猶豫了片刻,終究是低著頭,也不再吭聲。


    過了一會兒,羅芝過來把安排的治療計劃拿給蘇楊。後者看了看覺得沒什麽問題,又讓簡池自己看了一下時間,確定不會衝突,他就帶著簡池離開了診所。


    十一月是這個城市裏雪最多的季節,從診所到停車場短短的一段路上,蘇楊頭頂就被落下來的雪花打白了一片。


    蘇楊習慣了這樣,上車之後拿了鑰匙就想發動車子。


    然而手伸過去,鑰匙沒來得及擰動。坐在副駕駛的簡池就先他一步伸出手,按在了蘇楊握著鑰匙的那隻手上。


    蘇楊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厭惡的將手抽了出來:「簡先生自重,咱們兩個人的關係,還達不到肢體接觸的程度。」


    「抱歉。」


    簡池難得的對他的冷淡給了個道歉的回應,從後座靠椅背後的便攜袋裏拿出來了一條毛巾,簡池說:「我隻是看你頭髮濕了,想幫你擦擦。雯雯說你身體不好,那就多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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