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凱的這一句,讓沉溺於喪兄之痛和對麾下軍隊屢屢受到塞拉摩軍隊挑唆的薩魯法爾大王忽然感覺無話可說。


    如果剛剛那句是出於薩爾,他肯定會直接強調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而無視薩爾的引導。但這句話竟然出自一個僅僅十歲的牛頭人孤兒,他就不得不想想——為什麽一個孩子都看得清的事,自己卻那麽執著呢?


    凱凱偷眼觀瞧薩魯法爾大王的聽到這句話後的沉思,覺得自己的話好像起到了點作用。


    當然,瓦裏安國王失蹤的事件本身並不算是一個秘密,本來國王就是要參加與部落的和平協議的時候失蹤的,這件事就在凱凱穿越到艾澤拉斯的前幾天。


    “瓦羅克。”薩爾接過了凱凱的話繼續說,“如果暴風城王國的國王沒有消失,我們現在應該正在塞拉摩島上簽訂合約是吧?或者早幾天。”


    “是的,大酋長!”薩魯法爾大王有點動搖了,重新稱薩爾為大酋長。


    “你看到了塞拉摩忽然增加了守備力量並且開始進攻部落,我也看到了!但你有沒有想過,這種異常的事件是從何時出現的呢?就在一個月前,我們還坐在這裏共同商討部落和聯盟的和平條約,但幾乎一夜之間,意外就一個接一個的到來,這又是為什麽呢?”薩爾循循誘導。


    見薩魯法爾大王沒有說話,薩爾繼續說,“我相信吉安娜,不僅僅是因為我們曾經攜手共同對抗燃燒軍團的入侵。而是這件事之後,她也一直無條件的為和平而奔走……如果不是暴風城的人類國王消失,她甚至差點就促成了部落和聯盟之間的和平條約。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在一夜之間變成侵害部落的幕後操作者呢?”


    “可能是她……”薩魯法爾大王想要找個理由,但是卻一時找不到。


    “據我所知,暴風城的國王曾經親眼目睹部落的刺客迦羅娜將老國王、也就是瓦裏安的父親的心挖了出來……瓦羅克,你見過吉安娜,你覺得她那樣一個溫順的人類女人,又花了多少心思和努力才能說動對部落有切骨之痛的暴風城國王來簽訂和平條約呢?”


    “薩爾,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你不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麽說的……他們說你是為和平而放棄了部落的利益!”薩魯法爾大王終於忍不住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他說完話,緊盯著薩爾,仿佛準備迎接後者的咆哮和反駁。


    但沒想到薩爾卻很平靜的喝了一口麥芽酒,“我知道!瓦羅克。火刃氏族成立了一個火刃教派,在尼爾魯·火刃的帶領下——霜狼作證,尼爾魯一直以為我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他一直在散布對我不利的消息——但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薩魯法爾大王大吃一驚。


    “嗬嗬,你以為我在這厚厚的石頭牆後麵就什麽都不知道?”


    薩爾看著麥芽酒,又抬起頭來看著薩魯法爾,“你別忘記了,有個火刃氏族的人正是因為對榮耀和正義的向往,才放逐了自己,獨自一人來到了卡利姆多,他永遠都不會和那些人同流合汙的——哪怕他們是一個氏族的。”


    薩魯法爾大王猛然間想起了那個人的名字,他撐著桌子站起來,驚訝的對薩爾說,“穆薩羅!火刃氏族最後一個劍聖!”


    薩爾笑了笑,不置可否。


    薩魯法爾大王想了想,又頹然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瓦羅克!請相信我。像你哥哥布洛克斯希加一樣相信我。我不要誰的宣誓效忠,我隻需要你們的信任。如同我們一起砸破人類俘虜營那時候一樣的相信我。”薩爾鄭重的說。


    薩魯法爾大王動搖了,他有點羞愧的看著薩爾,“我錯了!薩爾。我竟然允許自己愚蠢到相信那裏流言蜚語……”


    薩爾沒說話,回身從一邊的桌子上取出了白天紅龍克拉蘇斯送給他的橡木斧——布洛克斯希加·薩魯法爾參加上古之戰的遺物——推到了瓦羅克·薩魯法爾麵前。


    “拿好他的遺物,像他一樣活著!”薩爾說。


    瓦羅克·薩魯法爾屬於那種特別好戰特別在乎獸人榮耀的戰士,雖然他對薩爾有足夠的信任,但也難免受到各種質疑薩爾的流言蜚語的影響。這次凱凱趕上的,正是他和薩爾因為塞拉摩的軍事摩擦產生的衝突。


    不過好在最後,薩爾說服了瓦羅克,重新贏得了他的信任。


    薩魯法爾大王拿著那把橡木斧,自己感覺有點羞愧,忽然感歎道,“唉,可能我還活在夕日的怨恨裏。仇恨和擔憂扭曲了我的眼睛,讓我還不如這個小牛頭人看的清楚。”


    他回身看看凱凱血蹄,自嘲的笑了笑,“其實你比我更配得上這把橡木斧,小英雄。不過麽,這把斧子是我哥哥的遺物,我得先留著……小牛頭人,再為部落再做點事情,讓我有個機會,好把這斧子送給你!”


    ……


    薩魯法爾大王走後,薩爾一個人坐在那裏沉思了好久。


    凱凱有點尷尬,手腳都不知道放在那裏,心說大領導在那裏出神呢,自己再尷尬也得忍著,要給領導留個好印象。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薩爾才緩過神來,輕輕歎息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孩子你知道麽?人——不管是獸人還是人類——都是健忘的動物,仇恨就像日夜輪回一樣永無休止。薩魯法爾大王其實什麽都知道,隻是他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要的不是答案,而是他願意相信的答案。”


    凱凱不知道這樣情況下該怎麽順著領導的口氣說——說的少了領導會認為你榆木疙瘩點不透,說多了領導又會覺得你思維太跳躍不好掌握——於是隻能跟著輕歎一聲。


    “隻要我還叫薩爾(薩爾是收養他的人類給他起的名字,意思是奴隸),他們就會這麽一直質疑我,坦白的說——其實我並不是部落首領的最好人選。”薩爾有點憂傷。


    “不!領導,啊不是,我說的是大酋長!是您拯救了部落,拯救了獸人!您是部落當之無愧的的大酋長!”凱凱趕緊表忠心唱讚歌。


    “據說在你們那個世界,他們最後給我起了一個叫‘世界薩’的稱呼是麽?”薩爾淡淡的說。


    我去??!!


    薩爾說什麽‘你們的世界’,還有“世界薩”?難道他知道我是從哪裏來的?


    凱凱瞪大了眼睛看著薩爾,後者的臉在壁爐火光的映照下憂鬱而又感傷,薩爾的藍眼睛看著很深邃,像是看穿了凱凱心裏的秘密。


    “大酋長……”凱凱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是還沒等他說話,他就看見了讓他震驚至極的一幕。


    部落的大酋長,大地的守護者,艾澤拉斯的傳奇英雄薩爾


    ——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放在嘴上,又“噌”的一聲劃著了一根火柴點著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輕輕吐出了一個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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