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去多久,一個婦人身著綠色裙衫,半跑著過來,兩個跟著她的婢女都被她甩到了身後。


    那婦人看了一眼魏明楊有些慘白的臉色,趕忙捧過他的臉,滿是心疼地朝裏頭喊道:「老爺!你倒是放楊兒進去啊!」


    兩婢女趕忙在旁說道:「夫人,老爺今日不讓您出來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不回!」魏夫人惡狠狠的望向那兩雙準備拉住她的手「給我退下!」


    兩婢女一顫,趕忙往後退了一步,沒再出聲。


    魏明楊輕輕推開身邊的人,用幾乎裂開的嘴唇朝其開口。


    「娘,你先回去吧。」


    魏夫人望著他眼中滿是心疼:「娘想留著陪你,你又惹你爹生氣了?」她話語頓了頓,總算從慌亂中脫神出來,聞到了魏明楊渾身濃鬱的酒味「你又去喝酒了?」


    魏明楊滿身酒氣,意識卻很清明,吐字也清晰,完全聽不出他喝過酒:「娘,你先回去吧,我回頭再跟你解釋。」末了,他又繼續接道「免得爹遷怒於你。」


    魏夫人望著他滿是心疼:「楊兒,要不我讓沈黎過來勸勸你爹,你爹昨日看起來挺高興的。」


    聽到沈黎的名字,魏明楊眸中滿是厭惡,也許是因為醉酒的原因,眸中的厭惡也沒想著遮蓋,語氣中的討厭也暴露無遺:「不必。」


    魏夫人沒聽懂他話的意思,執著道:「你爹好麵兒,定不忍你夫妻二人剛成親就在外跪拜,娘這就喊她過來。」


    「不用!娘。」魏明楊吼道。


    他噁心這個女人,噁心這個下藥給他,在他麵前玩心計,處處招搖撞騙的女人。


    魏夫人被這忽然的暴躁惹得全身動作一滯。


    「這麽了這是…」


    這時書房裏頭突然響起重物砸地的聲音,聽起來摔得粉碎。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魏夫人身邊的兩個婢女慌忙拐住魏夫人的手,連拖帶拽的把魏夫人帶走了。


    就在魏夫人走後,書房的門被打開,裏頭的老僕麵色凝重的打量了一下魏明楊,明明是醉著酒回來的,跪了這麽久卻連腰板兒都沒彎,他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老爺喊您進去。」


    聞言,魏明楊輕輕勾唇,像是渾身鬆了一口氣似的,用手肘撐在地上欲撐起身子,結果身體似不受控似的往後一仰,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僕趕忙擺手:「都愣著幹嘛!去幫忙啊!」


    旁邊的僕役趕忙手忙腳亂的跑過去欲拉住魏明楊的手。


    魏明楊半撐著身子,朝眾人擺了擺手,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


    「多謝。」


    眾人無言,隻是呆呆的看著那個背影,明明是踉踉蹌蹌的往著門口走,步伐走的卻是虛浮。


    魏明楊進去轉身剛打算關上門,一聲清脆的聲響砸落在地上。


    他渾身隻是頓了一下,輕撇地上沾了血漬的碎杯,迷糊中似乎感覺到了頭頂的疼意,他挑眉隻是輕笑。


    「笑什麽?」坐在書安前的魏刺史看著魏明楊這幅模樣,眉頭緊緊蹙起。


    魏明楊搖頭,上前三步跪在書案幾米遠的地方:「還望爹爹成全。」


    「這麽久還沒想清楚?」魏刺史冷笑「可能是酒還沒醒吧,仗責三十,去領罰。」


    魏明楊叩首:「楊兒待會自會去領罰。」


    書房的濃重的墨水味很快就被酒氣縈繞,魏刺史望著底下,氣的脖子發紅:「混帳!」


    「你當成親是什麽?兒戲嗎?」


    「還望爹爹成全。」魏明楊朝地上磕了個響頭,額頭那塊兒立馬就血紅了一大塊兒。


    魏刺史站起身,指著那道身影:「是你自己跟我說的要求沈家提親!我說的可有錯?!」


    魏明楊又磕了個響頭,聲音比剛才更大。


    半響:「沒錯,隻是我後悔了。」


    後悔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娶妻,後悔為了權勢而傷害自己心中之人。


    「後悔?」魏刺史坐下身,氣笑了「你說的輕巧,婚姻大事又豈能兒戲。」


    「如果是為了您的顏麵,我願意和她離開京城生活,隱姓埋名,您就當我死了。」魏明楊直愣愣的看著那雙滔天怒火的雙眼,語氣認真而真摯,聽不出是在開玩笑。


    他又怎會不知,他的爹爹是多麽重視顏麵兩字的人。


    「你!」魏刺史猛的咳了幾下,顫抖的指著他「你想把我氣死嗎?」


    魏明楊壓著酒氣,語氣沙啞的望著他:「還望爹爹成全。」


    同樣的話,他說過千遍萬遍,他想讓爹成全他們之間的親事,從剛開始的興奮激動到最後的麻木,爹自始至終都未成全他們二人,隻在門第二字。


    有一日,裴良照常來府裏喝茶,順便通報二殿下帶來的消息,一般都是些消息的傳遞,讓他轉告給刀疤臉,隻是那一日,二殿下問他能不能考慮娶了沈黎,從沈黎口中套沈家的消息,或是在回門的時候多打探沈家的消息。


    沈家一直很神秘,裏頭肯定有古怪,他姑且認為是打探那些事的,但自沈瀾出事後,他對沈家的好感一點兒都沒有了,所以在回應裴良的時候,他沒有答應。


    午後,他照常去請求爹,答應二人婚事,爹那天心情不好,那次是爹第一次揚言要打文萱,本以為是一時氣話,直到晚上真的聽到了仗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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