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鬆,驀然把她扔到了地上。


    「譚兒…」她有些自責與慌亂,語氣帶著點哭腔「沒摔疼你吧…」


    正待她打算再次提起譚兒的手,譚兒的聲音突然有氣無力的響起。


    「摔疼了,都把我摔醒了…」譚兒欲撐起身子,但身體像脫了力一般,根本支撐不起來。


    沈瀾激動的抬眼擁住她,眼眶中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


    譚兒在背後拍拍她的背,示意她安心:「今天來了個人,他…咳咳」


    沈瀾心疼的順著她的背:「累了就先別說,待會帶你去看大夫…」


    「不用的小姐…我不會有事的,我從小對味道很敏感,那個人朝我撒的粉末我聞到過,老爺曾經對別人用過,用了之後人會昏倒,譚兒可聰明了,譚兒隻吸了一點便屏住氣了,隻吸了一點兒…現在不過就是身上有點累…」


    爹用過…


    那便是曼陀羅了,還好,不會致死,隻會短暫的昏迷,譚兒隻吸進去了一點,應當今日過後便好了。


    沈瀾把她抱上床榻,蓋上棉被,她很便睡過去了。


    她抬手把眼淚抹幹淨,再出門的時候外頭已經沒有光了,月光在雨季下也顯得昏暗異常。


    她沿著走廊,走到房門口。


    屋裏頭沒有燭光,柳言今日也沒有回來。


    她今日太累了,就連走門檻時候都踉蹌了一下。


    而後擰了擰眉頭,強迫自己清醒一些,從衣袖中掏出有些潮濕的火摺子,顫顫巍巍的走進門。


    屋裏頭太過昏暗,她憑著記憶摸到了燭台,吹了吹火摺子,火摺子沒有出火…


    許是因為太潮了…


    昏暗的環境是她神經緊張到了一種地步,就連風吹窗沿的聲音都足以讓她渾身顫抖。


    第二次吹火摺子,它終於冒出了微弱的光,她有些慶幸,生怕它暗下來,飛快的轉身欲點燃蠟燭。


    一陣風吹過,火摺子的火被熄滅,墜在地上。


    腰間猛然一緊,她呼吸一頓。


    不過一瞬,被被人圈進了懷裏。


    身上的衣服因為淋了雨有些濕冷,一下子全部貼在身上,全身便都泛起了涼意,她這回徹底清醒了,下意識想掙脫。


    「別動。」他無聲無息的出現,環在沈瀾腰間的手愈加用力。


    柳言的聲音。


    她沉寂了一瞬,仍然執拗的想要掙脫他的懷裏。


    柳言環在腰間的手如鎖鏈,她越是掙脫越是疼。


    「今日你不是很乖。」他的下巴靠在他的頸窩下,溫柔的在她耳邊吹氣。


    沈瀾微惱:「放開。」


    「不放。」他的輕笑著,像在自言自語一般「我後悔了。」


    後悔把自己身邊唯一的道光扼殺,還好,還好計劃沒有成功。


    沈瀾被他無厘頭的話弄得十分不解。


    但身旁的人好像十分激動,不斷磨蹭著她的頸窩,像是在尋求安撫的小獸。


    今日發生了這些事,和他應當都有關係吧。


    「柳言,今日發生的事,是你安排的?」她身體有些僵硬,不如說是有些畏懼。


    「嗯。」他語氣並無愧意。


    她聽得心寒:「你是做殺手的為何不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殺他們,你是不是當時打算把我一同殺了,你為什麽讓你的朋友對譚兒用曼陀羅粉,為什麽要把我引到鴻儒寺,你到底想幹什麽…」


    她一股腦的問出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話中帶了哭腔。


    周圍沉寂了片刻,柳言沒有出聲。


    「抱歉。」沈瀾繼續接道「我對殺手沒有歧義,你是殺手也是我的揣測,我經歷了一些事情,我真的很害怕這些,我真的很…」


    她的唇突然被封上,起初是細潤攻池,待撬開了城門,便開始掠奪領地。


    像是兔子遇上了狼,力量懸殊,了無勝念,稍起即催。


    即使如此,都為他找藉口嗎。


    但她終究不知道,他遠比她想的複雜。


    到那個時候,她還會這麽理解他嗎。


    獸爪驀然滴下了白兔墜下的淚珠。


    他驟然停下動作,沈瀾偏過頭,終得喘息的機會。


    黑暗中看到女人臉上晶瑩的掛下的兩道淚痕,他有一刻手足無措。


    「抱歉。」他留戀的撤下環在她腰間的手,甩下這句話,落荒而逃。


    暮色濃稠,沈瀾太疲倦了,軟糯的身子因為了沒有剛剛支撐的力氣,便順著桌沿滑落下來坐在地上。


    她呆愣無措的看著敞開的房門,宵禁了,他出去應當無事吧。


    困意終歸席捲而上,終於漸漸攏了眼皮,倚靠著桌腿,沉沉的睡下了。


    「主上有何吩咐。」


    自他娶親後,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來到酒坊了。


    「事情進行的怎麽樣。」


    「有一批人馬去了鴻儒寺,在二更時。」


    「嗯。」他望著燭台上的火有些出神。


    今夜忘記給她點燈了。


    「按照您之前說的,他們應該在午後便行動了,此番我們的人等了許久,在要離開時才等到來人,真是奇怪。」


    柳言勾唇,眼中反出了燃燒的火光,隨著吹過的風舞動:「嗯,這樣更好,要你們換出來的人換出來了嗎。」


    「嗯。」


    「盯著魏明楊,他有些自作聰明了。」他皺眉,腦海中想到了那個在他懷中啜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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