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擦幹眼淚,繼續寫我的求職信。一次去一家化妝品公司麵試一個市場部的職位,到了那裏發現他們竟然通知了所有寄去簡歷的人,房間裏坐得滿滿登登,當然原本約好的時間也是不作數的。從下午3點等到6點多,又捨不得就這麽走了。終於輪到我了,hr的女人看看我的黑色jipsy單肩包,說,“我們要找一個年薪4萬五千元的市場部助理,你覺得你合適嗎?”語氣裏透著些揶揄。我很想說,適合適合,求你考慮一下我吧。但是嘴裏說出來的卻是:“恐怕不合適,再見,女士。”然後,轉身,驕傲的走出去。


    到了外麵才發現自己又做了件完全沒有sense的蠢事。我一邊抹眼淚一邊開車回去。天已經黑下來,經過一個冷落的街區,等紅燈的時候,我正想心事,突然有人來開我的車門,一個黑人,拿起我放在副駕駛位子上的包就要跑。我一下子撲上去,搶回來,他拉住背包帶子往外拖,我力氣沒他大,就整個人壓在包包上麵,一麵拚命的大叫。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可能隻有不到一分鍾的功夫,又有車子經過,那人才鬆手跑了。我渾身發抖的關上車門,鎖上,立刻離開那裏。一路上慢慢的平靜下來,擦掉眼淚。想想實在後怕,自己當時很有可能受傷甚至送命。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蠻勇,或者隻是藉機會出一口怨氣,好把找工作受的委屈排解掉。


    這件事我後來始終沒有告訴林晰,隻是對他感嘆,4000刀的包包果然比較牢。我再也不想讓他因為捨不得我而做出有違他初衷的事情,我不想強迫他說“我來養你吧”。就像他說的,我看到自己骨子裏是堅強的人,我不想再做出受傷的小姑娘的表情。


    03年春天,在1次筆試,1次assessment center測評,和3輪麵試之後,我終於拿到現在這份工作的offer。我很得意地拿給林晰看,然後可憐巴巴的對他說:“這點薪水在紐約隻能住貧民窟,能不能來跟你住啊?”他擁抱我,點點頭。也許註定了的,他永遠要對我讓步。


    2008-10-29 11:24:23(第45樓)


    36)


    正式搬進林晰的公寓之後,他無論如何沒辦法適應我的生活習慣。我一周洗一次衣服,換下來之後喜歡到處亂丟;拿書出來看,看過了從來不會放回原處;護膚品化妝品,各種首飾小擺設浩浩蕩蕩擺了一桌子;我的衣服鞋子占了他衣櫥裏的半壁江山,而且常常搶他的地盤。


    他說,原以為我從小沒有媽媽照顧自理能力應該很強,怎麽會這樣?


    我告訴他,我爸是那種衣服從來不洗,穿起來照樣玉樹臨風的人物,我倆過日子家務活兒一切從簡,小時候就是覺得洗頭梳頭麻煩,他才騙我去剪了個男孩兒似的短髮。


    他這下知道上當了,跟在我屁股後麵收拾了一陣兒,然後請了個housekeeper了事。


    我們就這樣過起熱鬧親密的小日子。慢慢的,我就像他擔心的那樣開始徹底依賴於他的照顧,我不必擔心房租水電,吃喝全由他買單。於是就心安理得的把開頭幾個月的薪水全部用在衣服鞋子化妝品上麵。被他罵了一頓之後,我開始了強製儲蓄計劃,增加了保險,規定每個月隻能花薪水的1/2,餘下的1/2一半存款一半投資。


    我和他的工作都常常要出差。我們經常share一輛cab去機場,然後在候機大廳匆匆吻別,因為我們的目的地從來都不一樣。我去的是些聽名字就很悶的工業城市,而他總是飛往mno,london,tokyo ,當然少不了的,還有paris。單單看著印著這些地名的機票就叫我嚮往死了。直到有一天,他對我說:“下個月能請假嗎?我去巴黎出差,可以帶上你。”


    我驚喜地尖叫,抱住他一頓親。我要去巴黎了,那個從小就嚮往的地方,那個機緣巧合錯過了的地方。當然我不後悔來美國,畢竟在這裏我得到了林晰,這個從一開始帶著點法國味的冶艷烙印的“情人”,或許真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要由他來把巴黎展現給我看。


    我一下用光了15天的年假,加上周末,可以有3個禮拜不用上班。然後打電話告訴媽媽,她也很高興,說:enfin, tu vas venir a paris.終於你要來巴黎了。接下來就計劃著要帶我遊覽,參加派對,去看歌劇。出發的前一晚,我無論如何睡不著,半夜裏爬起來又檢查了一遍行李,林晰睜開眼睛看看我,說了一句:“小孩兒快回來睡覺。”又睡著了。


    飛機在傍晚時分起飛。我零零碎碎帶了許多東西,一件小禮服生怕壓壞了單獨放在一隻印著公司logo的行李袋裏,沒有託運,準備隨身帶上飛機。林晰說:“這袋子真難看,我不拿啊。”


    “不拿就不拿。你裝作不認識我就好啦。”反正也不重,我心情好,不計較。


    拿好登機牌,他拖兩隻拉杆箱,我拿著行李袋,乘自動扶梯到上一層的候機廳。我突然覺得似乎有人在看著我,不是那種路人隨意投過來的一瞥,而更像是注視,盡管是遠遠的,還是能感覺到那道目光的溫度。我回頭四處張望,隻看到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2008-10-29 13:56:01(第46樓)


    37)


    公務艙果然物有所值,我這個坐慣支線飛機經濟艙的小職員,這次終於可以舒展身體,睡得很好,時差幾乎對我沒有影響。清晨6點多飛機降落在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我正神清氣爽,摟著林晰的脖子來了個貨真價實的french kiss,鄰座的法國大爺用磕磕巴巴的英文問我們,是來法國度蜜月的吧?我笑著說,kinda…搞得大爺摸不著頭腦,過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跟身邊的大媽說:“c’est sur qu’ils envisagent de se marier a paris.” 他們一定是來巴黎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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