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柳成之就像一隻兇巴巴的小獸,束起全身的刺來保衛自己,可他的肚皮卻是柔軟地一塌糊塗。


    他把自己最軟弱最真摯的那一麵絲毫不遮掩向洛初展露出來:「……隻要師尊以後不要隨便……就把徒兒丟掉……徒兒就不恨……」


    唉,這沒徹底黑化的徒弟就是好哄。


    洛初嘆了口氣,繼續道:「成之,接下來的話為師之隻說一次,你好好聽著。」


    「嗯。」似乎是預感到什麽,柳成之的這聲回答有些扭捏、有些驚喜、有些期待。


    「你十四歲拜入為師門下,為師便說過,從今以後,為師護你,你在為師心中從來都是最好的,後來為師失言了,是為師對不起你。為師也後悔至極,在這世上,柳成之隻有一個,是獨一無二的,為師已經弄丟過一次,如今失而復得,才更應該珍惜。成之,為師……心悅於你。」


    柳成之愣了一下:「師尊……心悅於我?」


    洛初有些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不然呢?!」


    柳成之怔忡著,他顫抖著閉上眼睛,復又睜開,而後忽的笑了,那笑容很好看,眼眸裏還染著水霧,透著從未有過的光亮:「師尊,你為什麽要對徒兒這般好?」


    洛初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開口:「為師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是來還債的,你好好受著。」


    黑霧仍舊瀰漫,不知出路,可兩人的心境卻已經與剛才天差地別。


    柳成之有些動情地喚著:「師尊……師尊……」


    「在呢。」洛初也不厭其煩地安撫道。


    「師尊……」柳成之心底動容。


    這一路有些漫長,可哪怕走到了天和地的盡頭,隻要有師尊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第88章 想看師尊洗澡


    眼前的黑霧漸漸消散,洛初覺得靈力又可以用了,便背著柳成之禦劍離開魔淵,找了個最近的客棧安頓下來。


    「這次停留的時間比第一次入靈長太多,難道是我還有事情沒完成?」


    【是的宿主,靈根寸斷是柳成之心裏永遠的痛,也是逼他入魔、以魂魄修煉的直接原因,您還需要修復他的靈根。】


    柳成之從回到客棧開始,就一直發燒昏迷說著胡話,洛初給他簡單清理了下傷口。


    有些傷口黏在衣服上,洛初小心翼翼地撕開,忍著羞恥給他換了一身幹淨而柔軟的白衣。


    咳,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洛初紅著臉出門找醫修去了。


    外麵下起雨來,嘩嘩的雨聲,在耳邊逐漸清晰,柳成之睜開惺忪的眼睛,他循著雨聲看向窗外,天空蒼茫一片,冰冷的雨霧如漲潮一般湧來。他失神地環顧四周,沒有人。


    心驟然墜入冰窖,難道剛才師尊背著他走出魔淵都是一場夢?


    難怪……是他癡心妄想……師尊怎麽可能……都是假的!


    思緒剎那間如晴天霹靂炸響開,硬生生打在他太陽穴上,嗡的一下,柳成之撕心裂肺的哭道:「師尊!!!」


    「成之!」洛初剛到門口,便聽到柳成之傷心欲絕地哭喊,嚇了一跳,趕緊走進去抱住他:「怎麽了?為師在呢,是傷口疼嗎?」


    柳成之怔怔地望著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師尊……」


    「在呢在呢。」洛初握住他的手,鬆了一口氣,給他掖好被角,轉身請那名醫修進來。


    柳成之死死盯著她,喃喃道:「還好,是真的,是真的……」


    一炷香後。


    「唉,靈根俱毀,看這殘根,之前應該是全靈根吧,真是可惜了,是哪個王八蛋下這麽狠的手,真是喪盡天良、不得好死!」那醫修把著脈,捶胸頓足,說得非常氣憤。


    洛初正在喝茶,聽到這話,一口氣全噴了出來。


    柳成之一把拍開他的手:「不許你這麽說她!」


    「我說你這孩子,那人可是廢了你的靈根,你怎麽還幫他說話了,他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維護?!」


    「她好!她就是好!」


    洛初心虛地降低存在感,又倒了杯茶。


    那醫修神色複雜地打量了柳成之一會兒,轉身看著洛初,一臉認真的問道:「尊者這徒弟是先天智障還是後天腦殘?」


    洛初又噴出一口茶來。


    麻了,喝茶有風險,下次還是在沒人的時候喝吧,這樣下去,遲早得嗆死。


    「實不相瞞,曾經我試過無數次修復靈根的方法,都失敗了。」


    那醫修說著,從藥箱中取出一本醫書:「我讀了大量的醫學藏書,試了很多種治療方式,終於在一本古籍中找到,在黃泉古境中有一種名為龍泉草的靈藥,化成靈液,配合玉春散,可重新修補好靈根……」


    龍泉草?洛初覺得這名十分熟悉……對了,這不就是祖師爺爺曾經在黃泉古境裏偶然得到的嘛!


    那醫修將記載著龍泉草的那一頁撕下來遞給洛初:「這隻是前人記載,至於有沒有效果,我也不敢保證,尊者自己決定吧。」


    洛初絲毫沒有猶豫:「我去取。」


    「師尊!」柳成之驚道:「黃泉古境……太危險……」


    「既然是為師犯下的錯,那麽就得由為師來彌補。」


    「可是……」


    「你難道想一輩子做個廢人嗎?」


    柳成之猛地轉頭看向洛初,神色都是怕被丟棄的恐慌,看得洛初心裏酸痛趕緊探身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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