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貌撇撇嘴:「您還是想點眼皮子底下的事兒比較好。讓奶奶跟我和尚晉住吧。我們過一陣兒就搬到新房子裏去。」李雙全嘆氣道:「你奶奶她習慣一個人了。找保姆都不讓。」


    萬山紅坐在吊椅上,尚晉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旁邊。


    「忙你的正事去吧尚晉,別跟我這兒瞎耽誤工夫。離是離定了。」尚晉一臉認真:「萬師傅,這就是我的正事。我是調解員,有必要有責任有義務調解這件事情。」萬山紅不滿道:「我委託你調解了嗎?還是李掌櫃委託你調解了?不委託你調解你就調解,是不是這叫非法調解?」尚晉苦笑道:「媽,咱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是一個調解員,我給那麽多人調解了那麽多糾紛矛盾,自己家卻鬧出一個離婚,您說我還站不站得住腳?」萬山紅轉臉看著尚晉:「合著你這意思,當你們調解員的家屬,人就不能有矛盾了?」


    尚晉分析道:「矛盾是前進的動力,可以有,但不要擴大化。李掌櫃犯了錯誤,可以批評,加以改正,但是一步就跳到離婚是不合適的。這裏邊有這麽一些問題,你現在想著李掌櫃要和徐子雯女士複合,那人家徐女士有丈夫呢?沒有丈夫,那人家可能談著男朋友呢?沒有丈夫,也沒有男朋友,但是徐女士並不想跟李掌櫃複合呢?這些問題都需要考慮。從李掌櫃來說,李掌櫃給她看房子就是想跟她複合嗎?顯然不是,僅僅是一種出於人道主義的關懷。」萬山紅冷冷地哼了一聲:「他怎麽對我缺少這種關懷?」尚晉反問道:「李掌櫃給你做了二十來年飯,算不算關懷?每天晚上打坐前給你按肩膀算不算關懷?事實擺在這兒呢。萬師傅,現在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還擺在眼前。就是目前這個矛盾五個人知道,你、我、李掌櫃、李貌、徐子雯。但凡再擴大一個人,事兒就不可控了;而且,如果萬一擴大到常有麗女士身上,事情就不但不可控,而且不可逆了。」


    聽到常有麗仨字,萬山紅陡然警覺起來,問尚晉:「現在她還不知道吧?」尚晉微微點頭:「目前還可控,重要的是可逆。」萬山紅心有不甘:「那我就白吃了李雙全和徐子雯這麽一個大窩脖兒?」尚晉又問:「玩兒過丟沙包遊戲沒?」「童年的時候玩過。」「遊戲規則還記得嗎?」「你扔我,我扔你,打中就下場。」「若你接住呢?」「增加一條命。」「這次,您就是增加了一條命。下次即便您犯錯也不用下場。人的一生,接住的沙包越多,命越多。要把自己留在場上。」


    萬山紅驚訝地看著尚晉:「你這都是哪兒琢磨出來的道理?」尚晉嘿嘿一笑:「玩沙包的時候總結出來的。」萬山紅不由得擔心起來:「你心眼兒太多了。你在李貌這兒接住多少沙包了?你在她這兒有幾條命?」尚晉忙解釋道:「隻有元神。一條多餘的命也沒有。因為李貌就沒扔過我沙包。」「你扔過李貌沒有?」「沒有。」「那李貌在你這兒隻有一條命?」「李貌就是我的命——萬師傅,你能不能別把我說的話都套到我跟李貌身上,這會要我的命的。」


    萬山紅站起身:「正人先正己——晚上想吃什麽?我做飯去。」尚晉心裏踏實了:「您看著辦。」


    萬山紅沒說話,進屋去了。


    尚晉鬆了口氣,趕緊給李貌發微信:搞定。帶李掌櫃回來吧。


    吃過晚飯,李貌、尚晉藉口跑了一天長途太累了,早早進屋休息去了,想給李雙全、萬山紅留點空間。兩人確實也累了,躺上床一會兒就呼呼入睡了。


    李雙全陪著萬山紅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兩人也不說話。過會兒萬山紅起身進屋去了,李雙全一看萬山紅沒把門反鎖,鬆了口氣,連忙關了電視跟著進屋。


    萬山紅像往常一樣坐在床上。李雙全上前,像往常一樣給萬山紅按摩肩膀。萬山紅也沒拒絕。


    過了好一會兒萬山紅開了口:「你那骨頭不疼了吧?」李雙全回應:「好了。」


    「這徐子雯回來幹嗎啊?」


    李雙全的手停住了,起身坐到地上打坐的墊子上,思忖著。


    萬山紅轉過臉:「又不想跟我說了?」李雙全感慨道:「經過這個事件的教訓,我發現跟你說話不能瞞你。」萬山紅冷笑道:「不瞞我就對了,你瞞我幹什麽?」李雙全緩緩道:「徐子雯回來,是要開發幸福裏。」


    萬山紅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代表她們公司,回來打前站。」萬山紅看著李雙全:「我明白了,上次傳出來九號樓要拆也是打你這兒傳出來的。」李雙全點頭:「是。」萬山紅問道:「你告訴的常有麗?」「我沒告訴。」「你都告訴誰了?」「我隻告訴了李貌一個人,接著全樓人就都知道了。」萬山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李貌傳給了毛毛,毛毛傳給了常有麗,這就等於傳給了全世界。常有麗,她是個漏氣的閥門啊。」


    萬山紅不自覺想起下午尚晉說的話,萬一自己和李雙全的矛盾傳到常有麗耳中,要不了一天恐怕就滿城風雨了。萬山紅不由得自言自語:「看來我今天做的還是對的。」李雙全疑惑:「你做什麽了?」萬山紅回過神來:「哦,沒什麽。」


    安心這天一到辦公室,袁滾滾就匆匆跑來說範台找她。安心有種不祥的預感,硬著頭皮去了範台辦公室。


    果然,範台開門見山地說道:「安心,樣片被斃了,台裏認為調解過程太鬧騰,失控了。而且最後那個女孩沒有認親,不算積極向上的正能量。」安心試圖做最後的努力:「範台,調解有一個圓滿的結果,調解過程很激烈,這正是調解類節目的剛需和標配啊。」範台冷冷地回應:「這是台裏的意見,不是我一個人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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