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晉又是一口悶,放下酒杯,站起身,後退兩步,向李雙全一抱拳:「師父,酒後無戲言,我是真心拜師,要行大禮!師父,弟子這廂有禮啦!」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尚晉納頭便拜,誰知身子已經不聽使喚,一頭紮到桌子底下去了!一家人麵麵相覷。


    李貌趕緊起身過去扶尚晉:「搞什麽!趕緊起來!」


    奶奶讚許地點頭:「這個實心眼孩子喲!跟貌貌爺爺當年有一拚!我看上的人,錯不了!這孩子,在公園裏幫我智取花生油,心腸好!這孫女婿,我認定啦!」


    萬山紅惱火地將筷子一頓:「這飯,就先吃到這兒吧!」


    尚晉喝得酩酊大醉,李才李貌倆人合力費了好大勁才把尚晉抬到沙發上躺下。李才率先告辭,順便先把奶奶送回了家。等萬山紅收拾完廚房出來一看,尚晉還在呼呼大睡。


    萬山紅板著臉問李貌:「他平時就這樣嗎?」李貌臉上感覺有些掛不住:「平時他滴酒不沾……他今天見到你們太高興了。」萬山紅沒好氣地說:「看出高興了,差點把我攆下桌去!」李雙全勸說道:「好了,就讓他在這兒睡吧。明天再說。」


    李貌無奈,找了床被子給尚晉蓋上,回屋睡覺去了。


    李雙全和萬山紅準備上床休息。萬山紅靠坐在床頭心事重重。


    李雙全對萬山紅說:「這個尚晉呢腦子不笨,人不壞,心眼不多。」萬山紅有些不滿:「那個主持人安心能看上尚晉,說明他肯定有些過人之處。不過缺心眼總歸是個大問題,這不行吧?」李雙全淡淡地說:「一塊手錶,能讓你知道時間,兩塊手錶,時間就不準了。懂嗎?」「不懂。有話直說。」「夫妻過日子,有一個有心眼的就行了。倆要都有心眼,要麽過不長,要麽過不好。」「我明白了。原來你是一直想給李貌找個比她心眼少的。這樣家裏李貌就能做主。」「話不要說得太直白。自己明白就行了。李貌從小溫室裏長大,沒吃過虧,對人不設防,所以她成家我是希望她成為一家之主。」


    萬山紅滿意了:「那要照你這麽說,這個尚晉還算貼譜兒。」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原來當年你看上我是因為我沒心眼,你能成為一家之主,是不是?」李雙全不置可否:「是或者不是,都已經沒有實際意義。」萬山紅逼問:「那到底是還是不是?」李雙全打馬虎眼:「當時怎麽想的,我已經忘了。」萬山紅說道:「你就是這麽想的!」


    李雙全不說話,盤腿閉目打起坐來。萬山紅又問:「哎,你跟徐子雯誰心眼多?」「你曾經答應過,在我打坐的時候不打擾我。」「我明白了,你跟徐子雯心眼都多,但你沒徐子雯心眼多,不是一家之主,後來就離了,到我這兒找一家之主的感覺來了!」


    李雙全調勻呼吸,繼續打坐。


    「哎!你說這徐子雯就不回來看看啊?對李才她就大撒把了?這麽狠心啊?我都能看出李才對她有意見。我倒不是說我不管李才啊,我的意思是她作為親媽,我對李才大包大攬合適嗎?」


    李雙全打定主意不再接話,如同入定一般。


    萬山紅撇了撇嘴,悻悻地鑽進被窩裏,頭剛沾上枕頭,沒過三秒鍾,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李雙全睜眼看了看,悄悄舒了口氣。


    次日清晨天剛放亮,尚晉終於醒了,睜開眼,迷糊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是睡在了李貌家客廳的沙發上。尚晉拍著腦袋想了半天,想起來自己向李雙全敬酒拜師的情節,之後的事情就完全沒有記憶了。尚晉既羞愧又自責,第一次上門就喝得爛醉,實在是丟人現眼。估摸著李貌爸媽也快起床了,尚晉趕緊起身,拿著自己的電腦包,躡手躡腳出了門。


    尚晉剛出門,剛好遇上常有麗。常有麗一隻手牽著狗、一隻手拎著一袋垃圾,正準備下樓去晨練順帶遛狗。尚晉一看見垃圾,昨天夜裏喝的酒開始反胃,一個勁地往上湧。尚晉極力控製,趕緊邁步往樓下走,誰知身體一動再也控製不住,「哇」的一口,全吐到了常有麗身上。


    常有麗呆若木雞。尚晉也嚇傻了,扔下一連串的「對不起、對不起」,落荒而逃。等常有麗回過神來,尚晉已經走得沒影了。常有麗氣上心來,走到李家門口就要敲門,轉念一想又停住了,掏出手機,對著自己身上的汙穢哢哢一通拍,轉身回自己家清洗去了。


    李貌起床發現尚晉已經離開了,不知道什麽情況,有些擔心,連忙打電話問,尚晉說已經到辦公室了,李貌這才放下心來。尚晉問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怎麽醉成那樣?李貌因為跟毛毛、馬得路約好了上午去看婚禮場地,沒工夫跟尚晉細說,說中午再說吧!


    李貌到了工作室,和毛毛、馬得路、李才會合,一同驅車去看場地。


    馬得路一路說著:「李貌,我跟毛毛這婚禮不能俗,要有範兒,最好設計出一種國際感、時尚感,當然,最重要的是網感——」李貌不解地問:「什麽叫網感?」馬得路一時語塞:「網感嘛,它就是,就是——李才,你跟李貌說說什麽叫網感。」李才回應:「這個嘛,網感其實是我發明的,由我最早在網際網路提出來,它實際上就是我們在從現實社交轉向網際網路社交後發生的一些變化。有人能感覺到,叫網感,有人感覺不到,叫無感。」李貌幹笑道:「我無感。設計不出來。」毛毛說:「甭聽他倆瞎掰乎!一婚禮要什麽國際感網感時尚感啊,我認為還是民族化風格好一點。」馬得路又說道:「說是一婚禮,其實已經不是一婚禮了。」毛毛一聽:「不是婚禮是什麽?」李才解釋:「我給馬總設計了一下,他也會邀請一些潛在的商業合作夥伴來參加,這是一個擺脫掉馬得路胡同串子形象的絕佳良機。」馬得路警告李才:「以後不準說我是胡同串子!但你前半句說得對,如果婚禮僅僅是一個婚禮,我是不會辦的。」毛毛不放心:「你不辦我媽不幹!她眼巴巴盼這婚禮多少年了。」馬得路苦笑:「她這麽想把你嫁出去啊?」毛毛說:「嫁我第二,收錢第一,她是想收回往年撒出去的份子錢。」馬得路撓頭:「喜錢不是得給你媽吧?」毛毛眉頭一揚:「不給我媽給誰?」馬得路說:「也有我們家的呢。你媽把喜錢卷了,我爸也不幹啊!我爸也眼巴巴盼著這一天的到來呢!」毛毛白了一眼:「急什麽,我媽說了,隻要她自己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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