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不到七點, 剛剛睜開眼打開手機的許煦, 幾乎是在瞬間,便有電話進來。她看了眼電話屏幕的名字, 眉頭微微蹙起,本有還有些惺忪的腦子,頓時清醒過來, 馬上接聽了電話。


    “莫偉,這麽早打電話?有急事嗎?”


    那頭傳來莫偉語無倫次的聲音:“我……我殺人了, 現在南區懷誠路派出所。”


    許煦大驚,從床上跳下來:“你別急, 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 隨便抹了把臉,她就匆匆出門往懷誠路趕, 好在沒堵車,半個小時後就趕到了派出所。


    值班民警聽了她要找的人,道:“你說的這位嫌犯還在做筆錄, 淩晨五點鍾的時候,他在瀾會所門口,持刀傷人。不過剛剛得到的消息, 傷者沒有大礙,而且派了人來處理,準備和解。”


    許煦聽完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沒殺人啊?”


    民警看了她一眼:“就是捅了人一刀,醫院那邊傳來的消息是不嚴重, 所以雙方能達成和解的話,咱們這裏就不用立案了。”


    許煦鬆口氣,剛剛莫偉在電話裏的語氣那麽驚恐,大概是自己被自己嚇到。不過他那麽一個老實巴交的人,而且腿腳還有殘疾,怎麽會跑去瀾會所持刀傷人的?這疑問才剛剛產生,她自己就已經找到了答案。


    她睜大眼睛問:“傷者是不是姓林?”


    民警道:“你說林凱傑麽?”


    許煦點頭,顯然這位警察叔叔也認得大名鼎鼎的富二代。


    民警道:“嫌犯的目標確實是林凱傑,不過受傷的是他身邊的人,替他擋了這一刀。”


    林凱傑出入總是前呼後擁,助手司機跟著,有人替他擋刀也正常。許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還是有些狐疑,如果莫偉真的傷了林凱傑的人,雙方能和解?


    她正想再打聽,莫偉被從審訊室帶了出來,她趕緊迎上去,看著他青白的臉,問道:“怎麽樣?”


    莫偉還沒回答,負責筆錄的警察道:“沒什麽事了,傷者主動和解,可以回家了,如果有問題,我們會再傳喚。”說著拍拍莫偉的肩膀,“小夥子,這回是你運氣好,傷者沒追究,不然按著故意傷人罪,也能讓你進去待一陣子,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衝動了。”


    莫偉低著頭,嘴唇緊抿,一言不發。


    許煦笑著道:“謝謝警察同誌!”


    警察看了眼旁邊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你們應該謝謝傷者。”


    許煦這才注意到莫偉身旁跟著的不是警察,而是一個精英模樣的年輕人,心道大概就是林凱傑派來處理這事的下屬,對人客氣開口:“麻煩你了!”


    男人彬彬有禮道:“不麻煩,這是我們老板交代的。”


    許煦想了想,又試探問:“請問你們老板提出的和解條件是什麽?”


    年輕人道:“老板現在還在醫院,暫時沒具體說,不過我們老板人很好,知道莫先生情況的話,應該不會為難,你們不用擔心。”


    林凱傑有這麽好心?


    雖然滿腹疑雲,但也不好在派出所多問,道了謝後,許煦便攙扶著折騰了一夜滿疲憊虛弱的莫偉往外走。


    走出了派出所小樓,一直沉默的莫偉,才終於開口:“不好意思許記者,我剛剛是嚇到了所以打了電話給你,麻煩你跑了一趟。”


    許煦搖頭:“沒事的,我說過你需要幫忙盡管說。”她頓了下,道,“莫偉,我知道你恨林凱傑,想要替你妹妹討一個公道,但你覺得這樣可行嗎?不說你能不能殺他,就算真的殺了他,你自己呢?你妹妹在天上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麽做吧!”


    莫偉整個人忽然激動起來,身體都忍不住開始顫抖:“我妹妹真的是被林凱傑欺負了才自殺的!”


    許煦皺眉看向他:“你有證據嗎?”


    莫偉紅著眼睛道:“我看到我妹妹給一則性侵報道下留過言,說自己也遇到過類似的事,不知道該怎麽辦?”


    許煦心裏一怔:“除了這個還有其他的信息嗎?”


    莫偉搖頭:“我妹妹已經不在了,這種事情死無對證。就算我知道欺負她的人是林凱傑,但也沒有證據證明。除了賤命一條,我什麽都沒有,隻能用這種方式替我妹妹討回公道。”說著,他再次抑製不住激動起來:“為什麽那種人渣還有人替他擋刀?律師隻是打官司,怎麽還要替他賣命!難道這世上真的是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許煦從他激動的話語中聽出不對勁,皺眉問:“律師?什麽律師?”


    莫偉道:“我本來要捅的人是林凱傑,但是他的律師替他擋了刀。”


    許煦隻覺得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一陣懵然,屏著呼吸問:“你說的律師是柏冬青?”


    莫偉點頭:“我沒想捅那個律師,是他自己替林凱傑擋刀的,我真的沒想傷害他……”


    許煦臉色驟然大變,血色全無。


    “許記者……”


    許煦已經聽不進任何話,看到不遠處正拉開車門上車的年輕男人,趕緊撒腿跑過去,繞到副駕外打開門:“去醫院!”


    “啊?小姐……”


    許煦道:“你老板是柏冬青吧?”


    男人點頭,他正是柏冬青的助理。許煦很少過問柏冬青的工作,隻知道有兩個助理,但卻從來沒有見過,所以剛剛他說老板還以為是林凱傑。


    她急得厲害,也懶得多說,徑自鑽進車內:“那就趕緊開車,我是你老板娘!”


    “啊?哦!”年輕的助理趕緊坐上車,邊啟動車子邊看了眼許煦,見她臉色蒼白,像是被嚇壞了一般,趕緊安撫道,“柏律師沒事,就是縫了幾針!”


    助理姓王,剛剛跟了柏冬青一年多,自己老板很少說私事,他隻隱約知道老板不是單身,哪裏知道會在這種場合碰到老板的女朋友。


    許煦揉了揉額頭:“你開車吧,不用管我。”


    此刻她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為什麽柏冬青會和林凱傑在一起,而且還是一個晚上?為什麽他會替林凱傑擋刀?她暫時不想去想那麽多,隻想馬上看到他,確定他的狀況。


    好在醫院也就隻有二十多分鍾的車程,一下車,問了王助理病房號,許煦就朝住院大樓飛奔,因為跑得太快太急,一路上幾次差點撞到了人。


    病房的門虛掩著,裏麵隱隱有說話聲。許煦大口喘著氣,將門推開。


    “煦兒!”坐在病床邊的馮佳轉過頭,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許煦置若罔聞,隻蒼白著臉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人。


    因為失血過多,這會兒柏冬青的臉色也跟白紙沒什麽兩樣,本來神色還算輕鬆,但見到許煦鐵青著臉走進來,睜著一雙心虛的黑眸看著她,下意識往枕頭下輕輕挪了挪,拉起身上的被子一點點將臉蒙住,整個人躲進了被子裏。


    知道莫偉捅傷的人是他後,雖然警察和王助理都說沒事,但許煦還是擔心了一路,心髒差點沒跳出來,現下看到他這反應,才算確定確實是沒什麽大礙。


    暗暗舒口氣,她大步走過去,將被子一把撩開。


    “嘶!”柏冬青倒吸了口冷氣。


    許煦嚇了一跳:“碰到你傷處了,傷到哪裏了,讓我看看!”


    柏冬青小聲道:“肚子上,不過沒什麽大事,縫了幾針而已,醫生說休養幾天就好了。”


    許煦將他的病號服撩開,果然見到腹部纏著紗布,看包裹的麵積,隻怕不知幾針這麽簡單。他又惱火又心疼,小心翼翼將衣服放好,又把被子給他搭好,冷冷看了他一眼:“待會兒再審問你!”說著轉頭看向馮佳,“你怎麽會在這裏?”


    馮佳看向床上的柏冬青,見他對自己使眼色,正要說話,許煦猛地回頭,恰好將柏冬青臉上的動作抓了個正著,她臉一垮,冷颼颼道:“怎麽?還想臨時串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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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冬青無辜地眨眨眼睛,趕緊搖頭。


    許煦轉頭看向馮佳:“你是我閨蜜,別想著幫他打掩護,到底怎回事,你說吧!”


    馮佳輕笑了笑:“昨晚林總組了一個局,請人在瀾會所吃飯打牌,我也在,後來柏學長也來了。玩了差不多一個通宵,五點多結束出來時,忽然有個人拿著刀朝林總衝過來,柏學長反應快,將林總拉開,不過阻擋那人時,自己不慎被刺了一刀,好在傷得不嚴重。本來我一早就準備打電話給你的,但他怕你擔心不讓我打。”


    許煦再次回頭看向病床上的人,幾乎是痛心疾首般咬牙切齒道:“柏冬青,你昨晚答應過我什麽?”


    柏冬青支支吾吾:“我……”


    許煦紅著眼睛道:“你剛答應我說絕不跟那種人走近,出門就跟人混通宵?!”


    馮佳趕緊拉住她:“煦兒,我可以證明,昨晚雖然柏學長玩了通宵,但絕對沒幹壞事,就是玩牌而已。”


    許煦道:“現在是玩牌,以後是不是就是一起玩女人!”她擺擺手,努力讓自己冷靜,“還有……你竟然……你竟然替那種人擋刀!冬青,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柏冬青終於開口,低聲道:“我要是不擋下那一刀,莫偉刺傷就是林凱傑,那他就坐牢坐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還是十二點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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