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得高大, 尤其在這狹小的酒店房間, 對著一眾小城中年婦女,更顯得鶴立雞群。他雖然年少坎坷, 卻也是在大都市長大的孩子,如今又經過了社會的曆練,加上此刻嚴肅淩厲的表情, 跟這群井底婦人見過的小城年輕人,截然不同。


    其實他說話的語速不快, 聲音也說不上冷厲。可是所有人臉上都不由自主流露出敬畏之色,一時間噤若寒蟬。


    許煦抬頭默默看著他, 對於自己從來沒見過的模樣, 驚訝之餘,心跳忽然就有點加快了。


    原來除卻溫柔熨帖的一麵, 這個樣子的他也很迷人。


    被他攥著的手,偷摸摸在他手心摳了下。


    柏冬青轉頭看她一眼,朝她點點頭, 示意她什麽都別管。許煦會意,回他一個順從的眼神。


    被震懾住的舅媽,愣了半晌, 終於回神,忽然用力往旁邊的床上一座,拍著大腿幹嚎道:“我可憐的姐姐姐夫哦!我們兩口子對不起你們啊,我們是冬青在這個世上最親的親人,我們也是不想他被人騙了, 還沒結婚就把錢全給別人了,這不是欺負我們家冬青嗎?”說著要去拉柏冬青的手,“我可憐的冬青啊!舅媽真是為了你好啊!”


    在她手碰到柏冬青的手臂前,他已經不動聲色地避開。


    旁邊有人開始小心翼翼試探道:“是啊冬青!你舅舅舅媽也是為了你好!怕你被人騙了!”


    柏冬青冷笑一聲:“是怕我被人騙了,還是怕我的錢被人管著,從我這裏揩不到什麽油水?”他頓了頓,對舅媽道,“本來外婆是你們贍養照顧,我給你們點錢無可厚非,希望你們照顧得好一點。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以後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們,如果你們不想收到法院傳票去打官司的話,要麽把我剛說的錢直接還給我,我給外婆請看護,要麽你們自己掏錢給外婆請看護。”


    舅媽聽了開始撒潑:“你這個沒良心的,仗著自己當了大律師,想欺負我們這些沒文化的長輩啊!”說完起身跌跌撞撞跑到外婆跟前,嚎道,“媽!你看看你的好外孫哦!”


    腦溢血中風後的老太太,嘴巴有些歪,口水有點兜不住,手也因此一直抖著。


    但是腦子還清楚著,舉起發抖的手,一巴掌扇在兒媳臉上。


    雖然因為偏癱,力度也就能拍個蚊子,但整個人散發的憤怒,卻再清晰不過。


    隻見她用顫抖的手指著麵前的兒媳,含含糊糊道:“你們……你們不許再找冬青,他沒有你們這個舅舅舅媽!”


    眾目睽睽之下,又都是夫家的親戚,舅媽到底是不敢對婆婆怎麽樣,隻能做出委屈的樣子撒潑大哭。


    外婆不再理她,朝孫子招招手。柏冬青拉著許煦走上前,在老人家身旁蹲下:“外婆!”


    外婆抓住他的手,又朝許煦伸出那隻顫抖的手。


    許煦趕緊握住她:“外婆!”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裏淚光閃閃,斷斷續續開口:“冬青……外婆對不起你!你不用管外婆,他們不敢對外婆怎麽樣的,周圍很多眼睛看著呢!你要好好的。”


    柏冬青點頭:“外婆,我會好好的。”


    老太太又看向許煦:“姑娘,我們冬青命太苦,但他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待他。”


    “我會的,外婆。”許煦柔聲應道。


    一旁的舅媽還想鬧事,屋子裏來看熱鬧的三姑六婆,終於回過神來,簇擁上來,將她往外拉,又朝外婆和旁邊的兩個年輕人訕訕道歉:“伯娘!我們都是被叫來的,不知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冬青,是我們的錯,你別放在心上啊!我們這就走!”


    外婆拍拍孫子的手:“冬青,外婆回去了,你們早些回家吧!陪了外婆這麽多天,外婆已經很高興了,不能一直耽誤你們年輕人的工作。”


    柏冬青點點頭:“那外婆好好休息。”


    老太太被人推走了,屋子裏的人散去,隻剩下兩人,從嘈雜恢複了寧靜。


    站在門口送走外婆的柏冬青,將門關上。剛轉身,便對上插著手臂,歪頭似笑非笑看著他的許煦。


    “怎麽了?”他有些奇怪問。


    許煦放開手走上前,捧住他的臉,故意左右看了看。


    “幹嘛呢?”柏冬青任由她折騰,隻是笑著道。


    許煦嘖了一聲:“這是我的柏冬青啊!難道剛剛是被什麽人附體了?”


    柏冬青笑著將她的手取下來:“我總不能看別人欺負你!”


    許煦聽的心裏一陣甜蜜笑道:“原來你發怒的時候是這樣的。”


    冷靜克製卻有種輕易將人碾壓的氣勢。比起那些隻知道怒罵甚至使用暴力的男人,這樣的他更讓人有安全感。


    柏冬青歎了口氣:“聽到他們說你,確實很生氣啊!”


    “三姑六婆也就是奇葩一點,沒什麽好忌憚的。”許煦倒是不甚在意,擺擺手,笑著上下打量他一下:“之前還想著你這麽好脾氣,從來不跟人爭辯的性子,怎麽當律師啊!不過現在相信你是憑真本事當上華天合夥人的了,等回去上班了,我一定要好好去法庭旁聽一次你給人辯護。”


    柏冬青失笑:“所以你原本以為我是怎麽當上合夥人的?”


    許煦故意道:“圈內都傳你是潛規則上位呢!”


    柏冬青哭笑不得:“潛規則?被陳老師潛規則嗎?”


    許煦撇撇嘴,壞笑道:“那也不是不可能!男人被男人潛規則的又不是什麽稀奇事,像你這種年輕耐操的男人,可受歡迎了!”


    柏冬青哭笑不得:“陳老師可不是這種人。”說著眉頭微微一蹙:“你剛剛我說年輕什麽?”


    許煦發誓她說的是純純潔潔的中性詞,但被他這麽一反問,頓時變了味道。


    她順勢伸手捏了把他腹部的肌肉:“也沒說錯啊!”


    說完就往後跑,還沒跑到床邊就被柏冬青從後麵一把抱住,將腦袋擱在她肩膀,再沒有其他都動作。


    “幹嘛呢?”許煦問。


    柏冬青低聲道:“剛剛舅媽他們那樣說你,會不會很生氣?”


    許煦道:“說什麽?說我沒結婚就跟你睡在一起麽?”


    柏冬青點頭。


    許煦道:“拜托,我可是新時代的女性,婚前不試用,怎麽敢結婚?”


    柏冬青輕笑:“那試用了這麽久,感受怎麽樣?”


    “還湊合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點多二更,今天的紅包集中在下章發,但是這章你們也不要不留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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