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偷偷摸摸鑽回房間, 急不可耐地拉著丈夫道:“我說冬青怎麽不給我們借錢買房, 非要自己買。肯定都是他那媳婦兒出的主意。我剛聽到了,他那媳婦可厲害啦, 還沒結婚,就把冬青工資卡拿了,每個月就給兩千零用。梅梅不是說冬青一年少說也有百萬麽?我看那女人就是瞅準了冬青沒爹沒媽, 才把錢都給掌控的。咱們得想想辦法,咱們才是冬青最親的人, 可不能讓肥水流了外人田。”


    男人蹭的坐起來:“你說冬青錢都被他那沒過門都媳婦兒管著?那怎麽行!沒過門都這樣,要等過了門, 還能有我們的份!”


    “就是這個道理啊!而且那女的還說和冬青結婚, 要我們給錢呢!”


    “當真?”


    “可不是麽?”


    “那咱們真得想想辦法。”


    這廂演完戲的許煦,趴在床上樂不可支地笑得直打滾, 眼淚都快蹦出來了。


    “我剛剛像不像那種特厲害的壞女人?恨不得把男人血吸光的那種?”她問。


    柏冬青笑著點點頭:“有點像!”


    許煦壞笑:“那我要真這麽厲害?你怕不怕?”


    柏冬青搖頭:“你再厲害我也心甘情願。”


    明明是句哄人的甜言蜜語,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顯得無比真誠。


    許煦樂得更厲害:“你就傻吧, 要真遇到個厲害的,隻怕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柏冬青在她旁邊躺下,也不說話, 隻笑著看著她。


    許煦抬手戳了戳他的臉:“真傻了?”


    柏冬青仍舊是笑著不說話,過了片刻,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幹嘛呢?”許煦對他的行為一頭霧水。


    柏冬青:“就抱抱。”


    是啊!幸好自己遇到的是她。連親人之間都有算計,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要求過他什麽,總是替自己著想。以至於他都不知道, 自己能有什麽給她的。


    隔日上午,兩人推完外婆遛彎,見著日頭漸烈,便早早回了家。


    “……冬青哥哥!”門從裏麵打開,不是舅舅,也不是舅媽,而是一個年輕姑娘,看到門口的人後,略微遲疑了下,便激動開口。


    柏冬青愣了下,一下沒認出來:“你是?”


    舅媽洪亮的嗓子從餐廳傳來:“她是梅梅啊!你不認識啦?不過也是,女大十八變,梅梅比小時候漂亮多了,認不出來正常。”


    梅梅大名夏梅,是舅媽的侄女,二十多歲的姑娘,長得很水靈漂亮,性格顯然也很是活潑開朗。


    柏冬青笑著打招呼:“原來是梅梅啊!確實認不出來了。”


    許煦挑眉斜了他一眼:梅梅?嗬嗬。


    夏梅跟輪椅上的外婆打了聲招呼,撒嬌般道:“奶奶,冬青哥哥竟然都不認識我了!”


    外婆朝她慈愛地笑了笑,沒說話。


    夏梅也沒打算要從偏癱的外婆口中得到什麽話,隻是隨口說笑而已。


    她幫著柏冬青將外婆推進門,看了眼許煦,笑道:“冬青哥哥,這就是你女朋友嗎?我之前還專門上網查過,都說你沒女朋友,我還以為真沒有呢!”


    柏冬青好笑道:“我又不是明星,網上能查到什麽?”說著看了眼許煦,給她介紹“這是舅媽的侄女,叫夏梅。”


    又對夏梅道:“這是我女朋友,許煦。”


    兩個女人笑著朝對方點點頭。


    舅媽放了炒好的菜在餐桌,順便走過來笑嗬嗬道:“你們倆得有好多年沒見過了吧?小時候每年暑假冬青來這裏,就你們兩個玩得最好,還一起洗澡一張床睡覺呢!”


    夏梅大笑:“小時候的事太糗了,小姑你就別提了。”


    柏冬青也笑著道:“是啊!那麽久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他一轉頭,就對上許煦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看她用口型無聲道:“原來是小青梅啊!”


    這無聲的三個字,讓柏冬青沒忍住打了個寒戰,一臉無辜地眨眨眼睛。


    舅舅在看店,午飯是屋子裏幾個人一起吃的。外婆因為偏癱,手抖得厲害,柏冬青先親手喂她,等老人家吃好了,才回到桌上,和等著他的人一起開吃。


    舅媽顯然很喜歡夏梅這個侄女,在桌上不停地誇她如何如何優秀。


    二十五歲,名校研究生畢業,多才多藝,已經簽了江城的一家外資銀行。


    哦,對了,還單身。


    許煦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到這位好舅媽的用意了。


    昨晚剛聽到自己掌管無父無母外甥的財政大權,今兒就按捺不住了。


    嘖嘖!


    最好把貪婪全暴露出來,才好讓冬青徹底失望。


    柏冬青顯然還沒想太多,畢竟這個夏梅確實是他認識多年的小青梅。


    舅媽說到興處,樂嗬嗬道:“梅梅冬青,你們記不記得,小時候你們倆還被咱們大人開玩笑定過娃娃親呢!”


    夏梅連連點頭,眉眼彎彎笑道:“是啊是啊!當時我還說長大了要當冬青哥哥的新娘子,冬青哥哥也同意了的。”


    柏冬青聽得還挺高興,笑著接話道:“小時候不懂事,都不知道新娘子是什麽意思.。”


    許煦嘴角彎起一個誇張的弧度,表示出對這種童年往事的極大興趣。


    然而左手卻悄悄垂下,爬上了旁邊柏冬青的大腿。


    柏冬青轉頭看她,露出詢問的眼神。


    許煦歪頭朝他抿嘴一笑,手上一個用力,狠狠掐了他一把。他大腿的肌肉很結實,被這樣一掐,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冬青哥哥,你怎麽了?”對麵的夏梅看不到桌下發生了什麽,隻看到柏冬青齜牙咧嘴的表情,奇怪問。


    柏冬青轉過頭:“……沒事。”說完夾了一隻雞翅放在許煦碗裏,“你吃。”


    許煦將雞翅夾起,放回他碗中,笑眯眯道:“你剛剛光顧著聽舅媽和夏梅說話,都沒吃多少,還是你吃吧!”


    柏冬青垂下頭,開始悶頭啃雞翅,舅媽和夏梅再說什麽,打死他也不接話了。


    大腿真的好疼啊!


    這頓午餐,柏冬青悶頭吃了三碗飯,後麵舅媽和夏梅說了多久,他就吃了多久。


    吃完飯,夏梅熱情道:“許煦姐是第一次來這邊吧?冬青哥帶你到周邊玩了嗎?很多地方風景不錯的。”


    柏冬青道:“這幾天要陪外婆,我準備回去前一天,也就是後天去帶她去轉轉。”


    夏梅道:“擇日不如撞日,這裏我可比你熟悉多了,今天下午我帶你們倆去玩玩怎麽樣?”


    柏冬青還沒說話,廚房裏收拾的舅媽,大聲道:“冬青,你們跟梅梅去玩兒吧,下午我在家照顧你外婆。”


    “我………”


    許煦打斷柏冬青的話,笑著道:“我看行,既然有向導,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吧!”


    “就是!”夏梅笑道,“正好今天天氣也不錯。”


    是不錯,就是太陽有點曬。


    一男兩女一起出門,而且還都年齡相當,就算柏冬青是個榆木疙瘩,也覺得有點奇怪。


    吃飯時大腿被掐的地方還隱隱作痛,所以坐上了舅舅的送貨小麵的後,就老老實實當司機,堅決不和夏梅主動說一句話,她問自己,也隻點點頭或者嗯一聲。


    坐在他旁邊的許煦,看著他緊繃的下頜,以及時不時瞟自己的眼神,要不是因為有夏梅在,隻怕要被他逗得前仰後合。


    夏梅在柏冬青這裏遇冷,忍不住就朝前麵的許煦抱怨:“冬青哥怎麽這麽悶?比小時候還悶!許煦姐你怎麽受的了他的?”


    許煦看不出夏梅打得什麽主意,不過顯然是對柏冬青很有點興趣。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愛拈酸吃醋的小氣女人,但現在才發覺,大度的前提是因為一直覺得柏冬青經曆空白,人又老實。


    哪裏曉得他竟然會忽然冒出個小青梅。


    還一起洗過澡睡過覺,訂過娃娃親!


    雖然不應該把童年的事當真,但就是覺得好不爽。


    她笑了笑,回夏梅的話:“他平時還好,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大概是見到老朋友的緣故吧!”說著朝柏冬青咧嘴一笑,“是不是啊冬青?”


    柏冬青猛的搖頭,方向盤沒打穩,小麵包車在路上狠狠打了個飄。


    車內兩個女人,都猝不及防地猛晃了下。


    夏梅坐穩,兩眼放光趴上前道:“上回見麵我還在上大二,冬青哥哥好像是準備出國,所以回來看外婆。我還以為冬青哥哥都不記得我了呢!”


    柏冬青訕訕笑了笑,繼續保持沉默大法。


    簡直就跟做賊心虛一樣。


    許煦在心裏哼了兩聲,本以為他和夏梅隻是童年玩伴,原來幾年前還見過啊!


    許煦這回真有點抓心撓肺了。


    他們第一個玩的地方,是當地一個有名的河水漂流。今天正好是周六,來玩兒的人不少。因為可以下水遊泳,女孩子們很多都會換上泳衣。


    夏梅和許煦在景點隨便買了一套,一起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你跟冬青哥哥在一起多久了?”夏梅邊換衣服邊笑著隨口問。


    許煦道:“好幾年了。”


    夏梅感歎道:“我真有點想象不出他會交女朋友。”


    其實這個感歎早些年許煦也有過,她笑了笑:“他也是正常人啊,怎麽就不會交女朋友了?”


    夏梅想了想:“大概就是覺得他性格太好,會吃虧吧!”


    許煦算是明白了,估摸著冬青舅媽,給她這侄女說過自己怎麽掌控柏冬青錢財的事,夏梅這是有點替她的竹馬抱不平呢!


    她笑了笑,沒說話。


    兩人的泳衣款式差不多,都是分體式的,比比基尼的布料稍微多一點,但也很清涼,該露的都露出來,不該露的也露了很多。


    許煦看了夏梅一眼,先前沒看出來,換了泳衣才發覺,這姑娘身材還真是火辣,胸前大團雪白呼之欲出,動的時候,上下顫動著,很是誘人。


    然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超過了及格線,但和對方一比,還是有點令人自慚形穢。


    柏冬青的小青梅,長大了是個身材火辣的美女這件事,還真是讓人有點鬱悶啊!


    兩人一起走出來,柏冬青早已經換了


    丅恤和褲衩在大廳等著。


    許煦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心道,要是他的目光敢在旁邊的辣妹頭部以下停留超過三秒以上,她絕對叫他好看。


    夏梅看到柏冬青,快步上前,喚了一聲:“冬青哥哥!”


    柏冬青轉頭看到她,朝她笑了笑,目光毫未停留,直接越過她,看向後麵跟上來的許煦,然後臉色一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跟前,將手中的救生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在她身上,還緊張兮兮朝周圍看了看。


    “……”許煦,“你幹嘛?”


    柏冬青伸手將救生衣給她扣好,尤其是胸口前的帶子,認真係緊,確定擋住那片春光才算滿意。然後麵無表情地搖搖頭:“給你穿救生衣。”


    許煦撇撇嘴:“保守的家夥!”


    “咱們快走吧!”準備好的夏梅催促兩人。


    他們要了一隻三人的橡皮船,柏冬青坐在前麵掌舵,兩個女孩坐在後麵。這處漂流不走激烈凶險風格,而是主打沿岸風光,大部分時候水流不算湍急。


    許煦第一次來這裏,坐在船上,看著兩旁美景慢慢流逝,哪怕船上多了個人,心情也還不錯。


    隻是這種平靜很快就被打破,玩漂流的時候,很多人喜歡打鬧潑水,不管認不認識,看到旁邊的船,都要手賤潑兩瓢。


    開始還好,大家都是走斯文路線。後來遇到了兩隻雙人船,也不知怎麽回事,一直追著他們潑。


    許煦嚴重懷疑,大概就是因為兩隻船上四個都是男生,看到柏冬青一人帶兩個女孩子,對他充滿了嫉妒之情。


    一開始,許煦和夏梅還興奮地還擊,後來被潑狠了就有點招架不住,讓柏冬青趕緊劃船甩掉這些人。


    然而那幾個人嘻嘻哈哈咬住他們不放,船隻來到一處小瀑布似的急流時,那兩隻船左右夾擊,故意撞了兩下他們的船,然後大笑著衝下去跑了。


    可憐的三人船被撞後,在顛簸中大力搖晃了幾下,柏冬青到底不是職業艄公,小船終於還是在兩個女人的尖叫聲中翻了。


    激流水浪撲麵而來,幾乎是瞬時就在讓人失去了方向。


    柏冬青記得許煦就在自己左手邊,來不及細看,反手胡亂一抓,不偏不倚抓了到了一隻手。


    他一手抓船一手抓人,隨著波浪翻滾了好幾下,終於在激流下方稍稍停穩,用力一拉,將手的主人拉在自己旁邊,讓她跟自己一樣趴在船邊。然後抹著臉上的水,喘氣問道:“沒嗆到吧?”


    夏梅也大口呼吸著,笑著斷斷續續回道:“幸好剛剛你拉住了我,不然我指不定得喝多少水呢!”


    柏冬青聽到這不屬於許煦的聲音,深色大變,趕緊慌慌張張四顧去尋找許煦。然後便看到十來米處的地方,許煦一臉狼狽地扒著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正用力得咳嗽著,看向他的眼神,明晃晃寫著幾個大字:柏冬青!你、死、定、了!


    柏冬青有點沒反應過來般,眨眨眼睛,愣了半晌,才放開手中的船,手忙腳亂朝許煦遊去。


    “你沒事吧?”他來到她跟前,緊張問道。


    剛剛翻船時,許煦眼睜睜看著柏冬青緊緊抓住夏梅,然後自己被激流衝得天旋地轉,喝了好幾口水。


    漂流翻船不是什麽大事,身上有救生衣,頂多是嗆兩口水。但是在水中看到男朋友抓住別人,自己隻能無能無力地被衝走,這種感覺很不好。


    許煦心中不爽的矯情情緒,這這會兒瞬間飆到峰值。


    她難受地拍拍胸口,陰陽怪氣道:“你還真是挺大公無私的嘛!女朋友不拉,拉別人!”


    闖大禍了!


    柏冬青急急忙忙解釋:“我……以為抓住的是你!”


    許煦皮笑肉不笑:“女朋友都能弄錯?你怕不是想換個女朋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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