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平常不一樣的就是,她的手裏拿了一本書,太宰治依稀看到是褐色的封麵。


    「怎麽了,看到我很驚訝嗎?」織田作之助歪了一下頭,鐵紅色的頭髮就流瀉下來,她朝著太宰治走去。


    「你不要過來。」太宰治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後退一步,馬上就要掉到樓下去。


    「我過來了,你就會跳下去嗎?」織田作之助沒有停下腳步,不過是停在了離太宰治一米遠的地方。


    她看到太宰治明顯地瘦了也憔悴了很多,臉頰微微凹陷下去,眼底下是濃重的黑眼圈,風吹過來的時候,就像是要把他颳走。


    「這周裏,你沒有好好吃飯嗎?看著瘦了點。」織田作之助平靜地問出了問題,看起來好像是沒有在意太宰治是否會掉下去,但是她的手緊緊地抓著懷裏的書。


    書本的封麵都微微皺起了。


    太宰治隻是沉默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風從遠處來,在兩人身邊逗留一會兒,又走了。


    織田作之助把手舉起,她把書遞給天台邊上的太宰治。


    「書,獲得了新人賞。這本是送給你的。」


    太宰治沒有去接書。


    織田作之助把書收回了。


    她問。


    「為什麽分手?」


    「別再說了……」太宰治的手緊緊地捏著他的圍巾,他的目光在天台上飄蕩,就是不去看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突然向前走,她也站在了天台的邊沿上。


    「你想嚐試跳樓的感覺嗎?」


    太宰治突然拉住織田作之助的手,把她朝天台內推去。


    「這裏很危險,你不要來這裏!」


    但是太宰治沒有推動織田作之助,織田作之助依舊穩穩噹噹地站在天台的邊緣上。


    「既然危險,你為什麽要來這裏?」織田作之助的語氣已經有些冰冷了,「不珍惜生命……」


    「不是這樣的!」太宰治的聲音突然拔高,他似乎是想解釋,但是又找不到解釋的理由。


    就在太宰治思考怎麽解釋的時候,天台的鐵門劇烈地響動了,從外邊跌跌撞撞地進來兩個人。


    他們渾身是血,一個是芥川龍之介一個是中島敦。


    「太宰先生,織田小姐!」中島敦語氣有些急切,他拖著快要碎掉的身體朝著兩人走去,「請不要在那樣危險的地方!」


    中島敦想到兩人身邊去,卻跌倒在地上了,這時候旁邊伸過來一片黑色的布料接住了他,防止了他倒在地上。


    芥川龍之介臉色平靜地看著織田作之助。


    他相信著織田作之助。


    「接下來,你就該跳樓了吧。」織田作之助發動天衣無縫,預見了未來,她看到太宰治對著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說了一些話之後,就向著樓下躍去。


    「你不要來這裏……」太宰治也隻能說這句話了。這句蒼白且無力的話語。


    織田作之助突然拉住太宰治的手,她看著太宰治的眼睛然後向後倒去。


    兩個人一起落下了樓。


    第49章 橫濱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還有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呼喊聲。


    兩人急速地向下落去,織田作之助鐵紅色的長髮被風吹得亂舞,那些頭髮吹到了太宰治的眼前擋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世界便是一片紅色。


    這個世界是織田作之助唯一一個可以安心寫小說的世界。


    他本來打算自己安靜地給織田作之助創造這個世界,並且安靜地死去,他原本沒有機會來招惹織田作之助。


    但不知是一時的衝動,還是突然的想法,他和織田作之助有了聯繫,然後就出現了今天的情況。


    織田作之助與他一起跳下樓了。他的一切也在向下墜落。


    這個世界是他苦心經營並且獻給織田作之助的。若是織田作之助與他一同死亡,那麽這個世界就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沒有用的。


    倘若沒有過度的歡喜,便不會有極度的悲傷。


    太宰治現在所想的是——如果他一開始就沒有和織田作之助認識就好了。


    「體會到了嗎?」在呼嘯而過的風中,織田作之助用指尖輕輕觸碰太宰治的臉頰。


    「你想體會的跳下樓的感覺。」


    「不要……」太宰治抓緊織田作之助的手臂,「你不要和我一起。」


    「已經晚了。」織田作之助依舊是平靜的語氣說著。


    然後織田作之助從褲筒裏拿出一把匕首,紮在了樓麵的水泥上。


    匕首在樓麵上紮出一連串的火花,兩人下落的速度慢慢變慢,然後停在了空中。


    上麵是點綴著幾顆星星的夜空,下麵是川流不息的行人和車輛。下方的行人依舊歡笑的歡笑,焦急的焦急,沒有人注意到有兩個人懸掛在他們上方。


    與港/黑龐大的辦公樓想比,織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兩人還是過於渺小了。


    織田作之助的高馬尾在風的劇烈吹動下已經散開了,鐵紅色的頭髮散落在肩膀上,也散落在太宰治的頭上。


    織田作之助直接通過窗戶,手一搖就把太宰治給扔進了樓層,隨後自己也進去了。


    這是一間員工休息室,窗戶正好是打開的,房間裏擺了幾張床。太宰治剛好就被織田作之助扔在了床上。


    他維持著被扔在床上的姿勢,衣衫淩亂,鳶色的髮絲散落在白色的床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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