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青瑤疼得渾身發抖,她還是掙紮著抓住身邊人的手去懇求,「湯姆...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何況還是無辜之人...我..我待會去看看那位先生的狀況,看是否能救回來..咳咳...放過其他人吧...」


    然而她斷斷續續的話卻令裏德爾的臉色越發陰沉,他一邊揮動魔杖試圖利用魔法為她止血一邊沉聲道,「別說話也別管這件事,那已經是具死屍,你做什麽都毫無意義,以及...如果你出了任何問題,我不介意讓這裏的其他人嚐嚐不可饒恕咒的滋味。」


    此刻在她麵前的人明明什麽都沒變,可又像什麽都變了,至少這些詞句落入她耳中除了陌生與不可置信外,短暫的幾秒鍾裏她再找不到任何一點與以往相似的溫柔,心就像被紮了一下又一下,疼得快麻木了。


    「為什麽要遷怒於旁人...湯姆..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你也答應過我...為什麽一定要做得這樣決絕...」


    她緩緩地問道,眼淚就像決堤了不停往外冒,滿腔的鬱悶不解與委屈悲戚傾巢而出,身下的血越來越多。可她渾然不覺隻倔強地盯著他,即便她已經沒法看清他的臉了。


    但他沒有接話,自顧自重複著手上魔咒的施放,一時間沉默封鎖了這個空間的每處角落,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劇痛的腹部像是這個孩子在宣洩不滿,令她快要撐不住了。


    可她仍在咬牙堅持著,來自她的心上人的殺戮咒的威力比她想像中要大的多,侵蝕著她身體的那股力量強勁地擊破了她用法力構築的保護層,正在摧殘她的生命之源。


    但這種狀況對於神仙來說並沒有到絕境的地步,她凝神重新聚起法力到腹部,以阻止殺戮咒的損害影響到這個孩子,她怎樣都無妨,但這個孩子絕不能有事。


    隻是,無論是青瑤還是裏德爾都未曾想到,這並不隻是普通的因她受到殺戮咒侵蝕才導致的大出血,當托馬斯好不容易回來後,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一個昏迷咒擊中。


    一起跟來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個人,她無法確定這幾個人是不是都還活著,尤其在親眼目睹了這位小漢格頓最富有的鄉紳因不明原因倒下後,她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裏德爾用魔杖指了指身邊的姑娘,那名傻站著的醫生才慌不迭地帶著醫療箱過來。


    她很自覺地戴上消毒手套開始為這名半躺著的孕婦檢查,裙擺早已被鮮血染浸,她小心地掀開後便被這齣血量嚇了一跳,盡管對麵前這個男孩手中詭異的小棍子有些懼怕,但本著救死扶傷的原則,她還是冷靜下來開始處理。


    目前的狀況很糟,醫生做了幾個深呼吸穩定心神開始內檢,宮口已開了3cm以上,開始頻繁宮縮,而這個姑娘的表情顯然在忍受疼痛。


    「目前我能確定的是這個孩子要出生了,孕婦盡量放輕鬆,不要慌,疼痛是正常的,但你的出血量很危險,想要順利產下這個孩子恐怕...」


    醫生沒再說下去,但青瑤可聽全了,她感覺自己的肚子仿佛在被許多人用力踩踏,她使不上力氣,甚至快維持不住施法了,劇烈的疼痛令她一陣恍惚,就連近在咫尺的對話都聽不太清楚。


    她不知道後續醫生又說了些什麽,眼淚阻擋了視線,她的心上人似乎與醫生爭執起來了,那根魔杖被揮動,她騰不出力量去阻止,隻能艱難地抬起手想去觸摸他的手,卻抓了個空。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感覺自己已疼到麻木,精神緊繃,頭腦裏更是嗡嗡的,隱約能聽見那名醫生的吶喊,似乎在說些什麽,她有些聽不太清,但...他沒有再殺人,真是太好了...


    「上帝啊!用力!孩子的頭快出來了!用力!別放棄!」


    這是在堅持了將近一個小時後的結果,醫生本以為也許是一齣悲劇,但她也沒想到這個姑娘的生命力如此頑強,甚至全程沒有喊疼。


    越到後麵宮口開得便更快了,這也讓孩子的生產能夠順利一些,可好不容易到了這步,這個姑娘卻像是力氣用盡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可急死她了。


    眼前真的開始模糊了,青瑤張了張唇卻被疼得說不出一個字,視線下移仍是一片血紅。又是一陣恍惚,她似乎看見了那片久違的桃林,雖一成不變,卻寧靜安詳得令她無比想回去。


    樹下似乎站了個人,可她看不清,被一陣陣升騰起的霧遮住了,但很快,遙遠空靈又無比熟悉的蒼老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來。


    「你這丫頭,莫不是忘了老夫還在這九重天上,此次下凡確是苦了你了,快醒醒罷,那孩子還等著你,青瑤。」


    就像做了個噩夢被驚醒似的,她忽然一個激靈徹底恢復了意識,可她沒時間去回味剛才所看見的那副場景,隻因渾身的劇痛以及這名醫生正在提醒她必須麵對的現實。


    生產的過程痛苦至極,青瑤從沒想過竟能疼成這樣,且時間漫長,自己更是沒有一點兒的隱私可言,但比起這個孩子,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


    整整又持續了一個小時,青瑤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在醫生的鼓勵與幫助以及一直抱著她的人的看護下,好不容易誕下了一名沾上了些血色的嬰孩。


    當嘹亮的啼哭響徹整個客廳後,已臉色煞白,滿頭汗的青瑤才終於放下了吊著的心,醫生激動地喊著是個健康的小男孩便開始進行後續的收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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