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正是夜晚,二人的晚飯在列車上解決。


    一直以來都是靠機器點飯的和泉鈴第一次看到小推車,興奮得眼睛都泛起了亮光,置於膝上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成拳。


    和泉鈴:「請給我來一份牛肉弁當!」


    煉獄杏壽郎:「兩份牛鍋弁當,謝謝!」


    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和泉鈴又叫了杯水。


    羽織的口袋裏裝有一隻絨布袋子,裏麵放有不下十枚藥片,還有一隻注射針筒。注意到煉獄杏壽郎疑惑的視線,她解釋道:「這個是我拜託珠世做的,西藥比較方便攜帶。」


    要說效用,當然是中成藥更好一些,煎煮的藥材基本都是最新鮮的。隻是她時時刻刻都要往外奔波,不願停歇,常常前腳湯藥才煎好,後腳她就提著刀到外頭出任務去了。沒有時間煎煮不說,失了溫度的湯藥效果自然沒有熱乎的來得好。


    和泉鈴的身體崩潰的速度比想像中要快,那股深埋體內的寒毒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導致她不得不服用各類藥物,以起到壓製的效用。9527的自動回血更是沒有停過,畢竟因為這個debuff,她的血條每分每秒都在往下掉。


    和泉鈴熟練地抽取液體,擼起袖子為自己注射。


    那些藥片有大有小,大的足有拇指的指甲蓋那樣大,小的則是像藍莓那樣小。她將小的撥作一堆,大的掰作兩片,分作兩次吞服,粗糲的藥片劃過喉口的感覺不太好,稍微有些反胃。一杯水被喝下去大半,她覺得自己都有些飽了。


    然而,絨布袋子裏還有一小包未開封的藥片,是留著飯後吃的。


    倒也不必如此逼真。


    和泉鈴苦笑。


    「辛苦了!」煉獄杏壽郎掏出一包糖果,裏麵躺著一小堆五顏六色的金平糖,「吃吧。」


    和泉鈴:「把我當小孩嗎?」


    她半開玩笑地說著,還是伸手去拿了一顆放進嘴裏。


    這個時代的金平糖隻有淡淡的甜味,淡得近乎於無,並不似後世那般有多種多樣的水果甜味,但也足夠驅散嘴裏那股藥片的苦味了。待額角的抽痛稍微緩和一些後,她才鬆開了桌下攥著衣袖的手。


    「你是什麽時候買的?剛才?」和泉鈴若無其事地掰開木筷,「這附近應該沒有賣金平糖的吧……」


    煉獄杏壽郎:「家裏買了一罐,我取了一些帶在身上。」


    和泉鈴恍然:「給小千買的?」


    小孩好像都挺喜歡吃甜食的,千壽郎也不意外,上回去煉獄家的時候,杏壽郎還拿著兩包小零食讓千壽郎吃。


    男孩外貌像極了煉獄槙壽郎,仔細看看,眉眼裏的柔和又有那麽幾分像極了瑠火夫人。她越看是越覺得這孩子討喜,也喜歡給他帶些男孩子喜歡的小玩意,小吃食什麽的。


    這麽說來,之前杏壽郎給她帶的梅幹好像也是,有些莫名的眼熟。約莫是怕千壽郎吃壞了牙齒,所以每次都在她吃藥的時候都跟哄孩子一樣,變法兒似的掏出一些小零食出來。


    久而久之,和泉鈴也會滿懷期待地看他掏零食。


    「偶爾吃些糖也好,但也要看緊些,別讓他多吃。」和泉鈴說,「小孩都貪嘴,睡前得盯著他好好漱口。」


    雖然千壽郎平日看起來乖乖的,但對待喜歡的事物,或許還是會控製不住自己。若是僕人能看得住,將糖罐藏高一些,以千壽郎的個子,大概是夠不著的。


    一想到那個畫麵,和泉鈴忍不住勾起唇角。


    煉獄杏壽郎眨了眨眼:「唔姆,那我呢?」


    「什麽?」


    「鈴就沒有什麽想要叮囑我的話嗎?」


    她張了張嘴,本想說「你這麽靠譜,還需要什麽叮囑。」可話到嘴邊,她忽然就get到了煉獄杏壽郎的意思。


    怎麽連弟弟的醋都吃,笨蛋。


    和泉鈴清了清嗓子:「希望杏壽郎可以注意自己的身體,給自己一點休息的時間。不要太緊繃了,也要多給我一些分擔的機會。」


    「滿意了嗎,杏壽郎?」她撐著下巴,麵帶笑意地瞧他。


    「嗯!」他點頭,「不過休息這點還是稍微有點困難,畢竟會錯過很多鬼——」


    「是是,會有更多的人受到鬼的傷害。」和泉鈴無奈地搖頭,「我知道的,但我還是抱著希望地想讓你有更多的休息時間。」


    二人相處的時間很長,足夠她了解煉獄杏壽郎是一個怎樣的人。


    陽光,元氣,體貼。


    他像是由世上所有溫暖事物組成的,一刻不停地向四周散發著溫暖。


    抵抗寒意其實是一件有些痛苦的事,它深入骨髓,有時是刺痛,有時是鈍痛。敲打著神經和骨骼,痛徹身體的每一處。每每她快要撐不下來,想要自戕時,隻要一想起他,便宛如雪夜中取得一捧火焰。


    笑著的。


    困惑的。


    強勢的。


    每一個都十分耀眼。


    但,就算是火焰也會疲憊。


    尤其是她已提前知曉了他的結局,也不願這抹熾熱的火焰就此熄滅。


    正因如此,她才如此地想要他卸下一部分肩上的重擔。


    她的身體由數據所組成,除了痛楚和回憶,沒有任何事能影響到她。


    「杏壽郎就不能更依靠我一點嗎?更多更多?」


    煉獄杏壽郎哈哈一笑:「這算是撒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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