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秋寧也恢復了工作狂模式,關素舒在美國無事可做,每天就是圍著紐約兜圈子,圈子兜久了也沒意思了,她就開始往紐約外跑。


    去老式的二手相機收藏館淘寶,意外買到了質量很好的老式膠捲相機。


    她要麽宅在家裏看劇,寫寫劇本,要麽出去拍拍東西,日子無聊,但也不算太無聊,還有些收穫,最大的收穫就是,她的英語水平噌噌地往上漲。


    都說環境是最好的老師,在國內關靖對她的事情大包大攬,是不讓任何風雨傾斜到她身上的,而薛秋寧的放養迫使她不得不自己支棱起來出去和別人打交道,一個多月後,她看不是特別複雜的美劇,基本可以不用帶翻譯了。


    她其實很聰明的。


    反正她自己是這麽覺得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做了一次開胸手術,經歷了一次生死的緣故,她現在覺得自己的心態也平和了很多了。


    以前總是很浮躁,做一件事恨不得馬上就能看到結果,喜歡熱鬧、盛大,現在能耐著性子沉下心來做一件事了,比如在家裏花幾天的時間埋頭剪片子,在華人街跟著老師傅做陶器。


    以前走路做事總是跳脫,做什麽都得有另一個人陪,現在她也能自己一個人在陌生的街頭漫步了,戴著耳機,舉著一個鏡頭,拍拍陌生人和風景,走路不用太快,偶爾抬頭看看天空,為一棵樹的林蔭也能觀察很久。


    她覺得最有意義的是在地鐵上給路人拍照,突然發現不用強凹姿勢,不用化精緻的妝,不用每個人都又瘦又苗條,不用白到反光,千奇百怪的人也有著千姿百態的美。


    這種美不是通俗審美觀所判定的,更是基於人本身的一種生命力所散發出來的美。


    她閑來無事,把自己拍的照片做成相冊集,看見有個攝影比賽,便將相冊集寄過去參賽了,參加的非常隨意。


    兩個月的時間在她仿佛gap year的生活裏終於快轉到終點了。


    十月底關素舒在薛秋寧陪同下去醫院做了一次復檢,醫生很驚訝地說她是他見過恢復得最好並且後遺症很少的案例,這離不開從生病以來家裏一直給她最好的醫療環境和最好的照顧。


    唯一麻煩就是,她得終身吃抗排異的藥,不過這對於她而言已經不算是很大的麻煩了,畢竟從小到大這麽多年,她一直是在吃各種藥裏度過的,要是什麽時候不用吃藥了,或許她會更不習慣。


    十一月初,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已經席捲到了北方,會市下了今年第一場雪,她穿上薛秋寧給她強塞的厚實羽絨服,裹得像一個球一樣,乘上了回國的飛機。


    沒有告知任何人,她突然回國,想給所有人一個驚喜。


    第61章 (一更) 走過了生死,她也……


    淩晨六點京市國際機場。


    外麵是白茫茫的, 雪覆蓋著偌大的機場,地麵上肉眼看去是浮著一層的白。


    遠處有橙黃色的光燈,在半明半寐的天際下留著微光, 像遺落在地麵的繁星。


    飛機降落了, 落地時與地麵的摩擦激起了地麵的浮雪,雪像迎麵而來的波濤擦過機窗,很快機窗上被覆蓋了一層霧白的冰。


    尚且還未出去, 關素舒已經感受到冬季的冷了。


    她將脫在一側的羽絨服拿起來,在飛機平穩後解開安全帶,穿上了羽絨服。


    六點鍾, 連機場的人都不是很多。


    他們順著指引下航班, 做登記, 接著又由工作人員領去酒店。


    回了國還要等半個月, 實在難捱,尤其每天晚上和徐周衍打電話,好多次她都想說我已經回國了, 話到嘴邊她又咽下去。


    馬上就能去見到他了, 她想給他一個驚喜,想看他驚詫的表情。


    等待是值得的。


    她以此聊以慰藉。


    半個月後, 她先和薛秋寧打了電話。


    美國現在正是晚上, 薛秋寧正在書房辦公,多交代了她幾句注意防寒, 又問她家裏派人來接了沒有, 她嗯嗯啊啊說來接了,鍾叔來了。


    薛秋寧見她拉著箱子往外走,道:「好,你好好走路吧, 掛了啊。」


    「嗯,拜拜。」


    她拉著箱子一走出酒店就受到了寒風的裹麵侵襲,冷峻的風像是利刃一樣,颳得人臉皮生疼,外麵還在下著密密麻麻的小雪,道路兩側倒是沒有積雪,環衛工人清理得十分幹淨。


    時隔三個月再回國,關素舒深深地吸了一口京市的空氣,隻覺得空氣都比在美國的好。


    提前約好的專車司機將她的大行李箱放進後備箱,關素舒拿起手機看微博,微博上都是國內的實時熱點,哪條公路通了,哪家明星哪部劇又要播了……


    熱鬧紛雜。


    她點開音樂軟體,隨意點了一首歌聽。


    窗外雪花還在往下飄,小點兒又變成了小片片,貼在車窗上,忽又被一陣風颳走。


    京市的雪今年來得比往年還早,鵝毛一樣,又大又密。


    看她一直看窗外,司機問她:「你是留學回來嗎?」


    「沒有。」她笑了一下,「之前生病,在外麵治療。」


    「生病啊!」司機看著她道:「看你年紀還挺小的,是生什麽病啊?」


    「心髒。」關素舒指了一下心口。


    她一向是不避諱這些的,也不忌諱告訴別人自己生病。


    這個病從出生就跟著她,就像她身體的一個部分一樣,可現在它已經被治療好了,她不用再怕走在路上突然心率失速,不用再怕心髒給她的日常生活搗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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