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舒便是月亮的意思。


    「你才關月亮,你全家都關月亮!」


    「說真的……」


    「幹嘛?」關素舒惡聲惡氣。


    「你呢?」


    她揚聲:「我什麽?」


    「你想我回來嗎?」


    他語氣難得認真,「不想」兩個字習慣性地要脫口而出,但她又抿住了唇,好一會,別別扭扭地說:「行吧,我允許你回來。」


    他家的小月亮,不說「我想你了」,而是說「允許你回來了」。


    小月亮風格的回答。


    關程煜笑著道:「那我得謝謝你的『允許』了。」


    「你要是沒回來,就等著瞧吧!」


    沒什麽威懾力的威脅。


    「好,一定回來。」他卻也附應她。


    門被敲了兩下,女傭叫她:「二小姐,開飯了,先生叫您過去。」


    「我就出來。」關素舒揚聲應了一聲,對關程煜說:「不說了,我吃飯去了。」


    「家裏今天吃什麽菜?」關程煜沒有掛電話的意思。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


    盤腿坐在床上的關素舒起身穿上鞋,趿拉著鞋子往門外走。


    關程煜安靜聽得見她那邊拖鞋噠噠噠走路聲,踩在大理石地磚上,像一隻小鴨子。


    走到餐廳,關素舒有點小意外,除了父親,徐周衍和顧醫生竟然也都在。


    有客人在,飯桌上不打電話,這是家裏的不成文規定。


    關素舒拋棄了關程煜,道:「掛了。」


    「餵……」


    他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果斷摁了。


    管家為她拉開椅子,關素舒落座,握著手機對父親洋洋自得道:「哥說他六月底回來。」


    「你又威脅他了吧。」關靖一眼看穿了她。


    「哪有,他自己說的。」


    顧時異順著問:「關大少要回來了嗎?」


    關素舒朝顧醫生使眼色,打迷語一樣說:「上回說好的事,別忘了。」


    他想起來了,笑道:「放心,答應你的事不會忘。」


    關靖問:「答應什麽了?」


    「秘密。」關素舒笑眯眯地豎起一根手指。


    關靖看顧時異。


    顧時異也學著關素舒說:「關叔,秘密。」


    關靖點了點他:「近墨者黑,你也和她沆瀣一氣了。」


    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時候,有一個人眉眼沉靜,隻安靜聽著。


    他畢業那年本可以直接進入關盛集團,卻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路,如今機緣巧合,仍然一條腿邁進了關盛集團。


    他現在的任務是保護老闆女兒。


    很多人隻知道關靖有個女兒,至於這個女兒叫什麽,長什麽樣,卻鮮為人知。


    職業習慣,他用客觀的目光審視著她。


    她笑容燦爛,性格裏有一種天真的嬌縱,這樣的嬌縱是二十年如一日被嬌寵出來的,滲透進一言一行,渾然天成,真實得不摻任何虛偽。


    她的父親將她保護得很好。


    如果說飯桌上最安靜的人是徐周衍,那話最多的就是關素舒了。


    開餐後一道道珍饈端上桌,可惜擺在關素舒麵前的隻有營養師給她規定的營養餐,清湯寡水,沒滋沒味。


    關素舒戳了戳餐盤裏的肉,很是惆悵:「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關靖不搭理她的抱怨。


    粗糧飯沒滋沒味,還硬,關素舒扒拉了幾口就沒了胃口了,她放下筷子說:「我吃飽了。」


    見她不吃了,關靖也放下了筷子,問她:「你在學校都吃了些什麽?」


    關素舒故意氣他,「想吃什麽吃什麽,烤肉、火鍋、麻辣燙……」


    她還沒報完,下一秒就引來了父親疾風驟雨般的批評。


    徐周衍在餘光裏看得到她。


    在關靖的訓斥下她低著頭,看似一副乖乖認錯的模樣,實則手指在桌下敲手機消息,對關靖的念叨左耳進右耳出,相當油鹽不進。


    「外賣吃多了不好。」顧醫生也說了這麽一句。


    「聽到了沒有。」關靖不容置疑道:「之前就不追究了,以後不允許再吃那些東西了。」


    「哦。」她勉勉強強附和。


    關靖怎麽會猜不到她陽奉陰違的小心思,他叮囑徐周衍:「小徐,你盯緊她。」


    她瞪圓了眼睛,「你要監視我?」


    「是保護,」關靖說:「小徐能不能回公司來上班就看你的表現了。」


    徐周衍原以為關靖這樣的威脅恐怕並不作效,畢竟他和她之間全無交情,卻不想她會氣得臉頰發紅,憋出一句:「你太過分了!」


    關靖行事風格強硬又鐵血,卻有這麽一個蒲公英一樣嬌弱而又柔軟的女兒,很難說不是不可思議。


    顧時異緩和氣氛,笑著說:「妹妹還小呢,長大了就知道大家也是為她好了。」


    關靖搖頭,「她這個長不大的性格,以後看誰能受得了她。」


    和常青藤商學院畢業的哥哥不同,關素舒沒什麽學習壓力,讀的也是本地普通的傳媒學院,從小到大幾乎沒怎麽離開過家人,但上大學後她突然就能理解哥哥了。


    父親習慣了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裏,說話都習慣了用祈使句,無論在公司還是在家裏,一開口就是下命令。


    壓得越緊,反彈越大,最深受其害的是關程煜,否則也不會畢業一年就主動請纓去海外做攻艱項目,一年到頭也隻回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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