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還是那陣如同乳鴿一般的聲音,帶著哭腔。小蜥蜴如狗似的來回擺了擺尾巴,左右顫動著身體,卻沒能將身上的霜花抖掉。


    就在蜥蜴翻身的剎那,丁煙看清了它腹上還有塊淡粉色的人皮,連著臍帶一起。她原以為它肚下的臍帶是恰好被它的身軀所遮擋,這蜥蜴吃了床榻上分娩的孕婦和孩子。


    事實卻更加駭人,麵前的小蜥蜴和昨夜的婦人一樣,都是人化成的。它很可能就是塌上那隻剩下小半截屍身的婦人之子。


    手腕一抖,長鞭好似靈蛇騰躍,攆著蜥蜴的方向襲去。


    蜥蜴在翻滾間調轉了身子,直麵鞭尾,又伸出長舌去追擊。


    丁煙卻絲毫不退,迎上它吐出的分瓣長舌,纏了個死緊。


    她準備故技重施,仍用對付昨晚婦人相同的招數,將它的長舌拖拽出來。


    可這蜥蜴不論是身形還是動作都比昨夜的婦人強上許多,它那截舌頭雖然被丁煙的長鞭製住,卻也能隨著長鞭的遊走來回跳躍,隨動而動。


    掙紮間,連帶著長鞭,攪亂了臥房外的門框、木牆,硬是露出大片豁口,整間木屋都搖搖欲墜起來。


    手上陡然加重許多,丁煙索性將它的長舌與長繩一起凝為冰團,雙手執鞭,猛地將它朝門外一帶。


    覃彧看準時機,將手中的那節木枝擲出,木枝尖頭的木屑在空中片片剝落,最後定型為根長釘,破皮入肉,將那隻蜥蜴推釘於房內的床柱上。


    二人配合著,一方製住了蜥蜴的動作,丁煙再一個猛拽,便將那長舌從它身體裏拖了出來。


    長鞭將那足有一人長短的舌頭帶到陽光下,舌尾不再有圓珠狀的卵,而是一張蔫兒了的卵皮。


    轉眼化作灰燼。


    蜥蜴丟了舌,就像是丟了命脈一般,喉中發出的不再是「咕咕」的聲響,而是嘶鳴。


    它在床柱上擺動了兩下長尾,最終又如同瀕死的魚,連著貫穿身體的長釘擺脫了木柱。


    一躍而下,又因地麵上潮濕黏膩的血痕,朝前滑動了不少,暴露在溫和的日光下,化作齏粉。


    屋子幾乎在同時開始劇烈地震動,半截前屋的倒塌就在頃刻之間,「轟」的一聲,連同半截婦人的死屍一起,變為一片廢墟。


    丁煙丟了手中的長繩,心狂跳不止。


    覃彧則朝著院外嗅了嗅,魔氣隻是弱了些,卻仍未褪去。


    而這魔氣與蜥蜴身上散發出的氣味並不相同,明顯是與魔界中的修士同源,卻更駁雜、邪惡。


    丁煙半晌也緩過神來,轉頭與覃彧瞄向同一側,正當二人慾起身追趕之時,魔氣於驟然之間隱匿了起來。


    在這處人家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見了?」丁煙難以捕捉蹤跡,不代表覃彧不能,她朝四周環視,似在自言自語,實則在追問覃彧。


    覃彧眯著雙眼搖搖頭,「不必追,無需多日,自會再見。」


    又在與自己打啞謎,丁煙無奈地蹙了蹙眉,卻也沒其他的辦法。


    「這究竟是何物?」


    「還能是何物,魔界裏那隻蜥蜴的卵。」


    繪製陣法時覃彧未將洞中的巨蜥卵斬草除根,他與它們本就無冤無仇,且蜥蜴卵在魔界翻不起風浪,正常的生靈罷了。


    但若是被有心之人帶入人間,無論是卵中的毒亦或是邪氣,無一是人類所能抵擋的。


    如今這整座邊城,都籠罩在死亡的威脅之中。


    丁煙麵上是很濃的愁雲,「那日的蜥蜴不是死的透透的嗎,怎麽就?」


    「蜥蜴死透了,卵可沒死透。」


    怪的不是那些卵,而是這卵,如何從魔界流向人間的。


    能一路入到那魔界的山洞之中,定不會是尋常修為。這種有些實力的修士又怎會輕易入凡塵?


    覃彧若有所思地抬首望天,「走罷,先回那巫醫處。」


    丁煙卻有些焦躁,城中如此景象,那高映葉定然想管,一來二去則會拖延不少時間。


    零可還撐得住?


    還不知城外的情況,若是不曾戒嚴封城,世間皆成煉獄;若是外界嚴防死守,他們若想帶著高映葉一同出城,也是難事。


    富人家的院子不小,府內多少還留著些傭人,但大都染上了病症,渾身使不上力氣,蝸居在小小一處。


    他們方才弄出的動靜太大,不少人從柴房、夥房中匍匐著爬出,神色灰白,絕望地看著丁煙與覃彧。


    見二人豐神如玉,清英仙骨;有人闔上雙眼,隻當是臨終前的幻象;有人喃喃私語,請求他們能降下神藥......


    他們返回巫醫處並未選擇原路,而是直接走了大路。一路遭到目光的洗禮,丁煙心中掙紮,明知自己救不了他們,隻能將目光移至別處。


    還有很多需要探索的疑點,這些城中的人-大部分都感染了「白色肉蟲」的病菌,而蜥蜴的變異卻不知有什麽特殊的規律。


    從內部推開大院的門,門外便是大街。


    往日熙來攘往,鑼鼓喧天的大道,如今人影蕭條。隻有乞討者尚搭著草蓆躺在路邊,看上去比那些患上疫病的人還要精神些。


    戰前城中便跑了小半人口,如今城內疫病肆意,更少了人煙,又能向何人討要錢財呢?


    他那往日盛放銅錢的碗中尚有半碗稀粥,稀粥不知放了多久,好在天氣寒涼,沒什麽餿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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