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細看,可那處實在動靜不小,又怕錯過什麽要緊細節,隻得蹙著眉,忍著胸口的噁心,用餘光不經意間瞟著。


    丁煙恍然間覺得修仙者超乎常人的視覺並不是好事,她能輕易捕捉到白色小蟲以口器撕咬開老者腳踝上的那層肉皮,又接連不斷地從皮膚的豁口處簇擁著,冒出肥碩的身軀。


    這些小蟲倒是很像之前和覃彧在魔界探洞時,洞外沼澤中的肉蟲,那些爬在死樹樁上堆積而成的肉團。


    她一個激靈,轉身敲了敲覃彧的衣甲,「這小蟲真噁心,怎麽跟魔界那個蜥蜴洞外的那麽像?」


    覃彧皺皺眉,他俯身往老者的死屍那邊靠近些許,那幹癟的肉皮上確有一股似有若無的魔氣,「是有些相似,暫且留意些。」


    正說著,長廊深處,便是巫醫處的大堂中又傳出一股濃鬱的無根水味,比之前幾次都要明顯。


    二人對視間便決定執行方才的計劃,丁煙攤開手掌凝出一柄薄薄的冰刃,無絲毫猶豫便往自己腹部劃去。


    一切輪轉都發生在剎那間的手足-交錯,覃彧把著丁煙執刃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所站的方向猛地一帶。


    「嗤」的一聲,是冰刃劃破甲冑入肉的聲音,丁煙染上了滿手的鮮血,抬頭朝覃彧麵上望去,他一臉淡然,恍若沒有知覺一般朝她道,「行了,你扶我進去吧。」


    「這與我們說好的可不一樣。」


    覃彧打斷了丁煙的話頭,「那個女人說不定就在這裏,你們相互認識,把把脈便能知道你是女兒身,不太合適。」


    丁煙沉默了,她擦幹手上的血跡。二人雖說用的是木質傀儡身,可痛還是會痛的。說是怕碰到高映葉,這個藉口也太拙劣了,之前在河畔遇見高映葉的時候,他還抱著自己呢。


    與之前說好的不一樣,覃彧這是...關心她嗎?


    覃彧屈指往她額頭上猛地一彈,「想些什麽呢,還愣著。」


    「傀儡身居然還能淌出這麽多血。」丁煙撕下一邊袖子,捂在覃彧被劃傷的腹部,攙著他從長廊拐進巫醫處的內室。


    內室中彌散著一股血腥味,這味道與空氣中的汗臭、藥味夾雜在一起,反而沒有在外嗅到的無根水味濃鬱。


    屋內被層層從樑上落下的灰布間隔開來,每處空檔便個竹床床位,從南疆分配來隨軍的巫醫雖說不少,卻也難以顧及到每處。


    丁煙找了個無人的隔間,虛扶著覃彧,將他攙到竹床上斜倚著。


    「痛嗎?」她忍不住再問了一次。


    隻聽覃彧輕聲笑道,「假身子罷了,又談何痛或者不痛?」


    他伸手指了指對麵竹床上堆著的幾套衣物,示意丁煙及時換上,能假借著巫醫的身份接近無根水。


    在覃彧的掩飾下丁煙取來了那套衣裳,南疆的巫醫大部分是女人,衣裳的大小勉強能穿下。隻是其餘的配飾有些多,她依照著記憶中的模樣隨意將銀飾往脖子上胡亂一掛,而後將身上換下的甲冑堆在覃彧所躺的竹床之下。


    走廊中巡視的巫醫正經過覃彧的床頭,見布簾外的掛牌未取下,便朝丁煙道,「怎麽不取牌?剛從戰場上下來的?」


    丁煙將手握著紗布摁在覃彧腹上,正好手上滿滿是血,她便側著臉道,「剛來的,牌還沒來得及取,他小腹被劃傷了,傷口半指深。」


    「半指深?這血量,得趕緊處理傷口才行。」那女人湊過來看了兩眼,目光掃過丁煙的麵龐,「映葉給的水呢,他喝了沒?」


    丁煙擺擺頭,「一直給他摁著傷。」


    「行,那你等著。」說罷,那女人匆匆拐出覃彧所在的隔間。


    覃彧和丁煙二人交換了眼神,看來無根水很可能在高映葉的身上。


    手心沾染上的血似乎有些凝固了,丁煙將紗布掀開一角,隻見覃彧腹部豁口的深處露出的並非皮肉,而是一層層的木紋,血跡從木紋中滲出,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


    丁煙伸手往自己虎口處猛地一掐,還是隱隱有些痛感,她將雙眸凝在覃彧的麵上,他麵色尋常,反而看起來有些輕鬆。


    還未等她開口詢問,方才的女人便帶了一隻瓷碗和一個針線包來。


    「東西我放在竹床上了。」


    「哦,知道了。」丁煙也不回頭,就這麽應道。


    隻聽瓷碗被放置在竹床上的聲響,那一碗水散發著縷縷清新的香味,驅散了她鼻尖處濃厚的血腥。


    有無根水的味道,很濃,卻又不是無根水。


    一會兒後丁煙才去取放在竹床上的瓷碗,轉身卻見那女人還立在原地,她朝丁煙道,「見你甚是麵生,你是巫醫處下哪個房的?」


    丁煙哪知道巫醫處下有什麽房,她隻得硬著頭皮先將瓷碗端到覃彧麵前,餵他飲盡了碗中之水才道,「在南疆是服侍聖女的,如今出兵明周人手不夠,在女皇與聖女的示意下,便派了奴婢來。」


    女人眉頭依然微微皺起,盯著丁煙片刻,直到又有人匆匆跑來喚她,才離開他們所在的小隔間。


    丁煙用冰塊化成的水淨了手,朝覃彧道,「你的傷口怎麽辦?」


    覃彧點了點他腳邊的布袋子,「這裏麵應該是南疆巫醫所用的針具,我止血自愈後,你用針線將我的傷口縫上。」他說的頗為隨意,連丁煙都替他皺眉。


    「快些。」覃彧催促道,「剛飲下的那碗水,該是與無根水有過直接接觸。又化了些麻痹通感的藥材,若不想露出馬腳,便該趁此機會行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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