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南疆前幾日誓師,今日便要發兵北上,那姑娘跟我說她也要隨軍呢,該是離開花雲城了吧?」


    丁煙今早才在河畔處見到高映葉,就算是隨軍也不會這麽快就離開吧,她還是想去砰砰運氣,「您能說說她具體住哪嗎?」


    婆婆蹙著眉,「我看你身體挺硬朗的,不過嘛,見你麵善...從市集出門往西,走到盡頭,有間宅子前種了三棵樹,你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遇到。」


    「是。」丁煙取了手帕,「還望您珍重身體。」


    「多謝你了,小女娃嘴還挺甜。」


    話別市集上的婆婆,丁煙與覃彧順著她所說的方向找到了那間門前種了三棵樹的老宅,可惜宅子已人去樓空。


    宅中隱隱藏有無根水的味道,可也與尋常一樣,轉瞬即逝。


    無根水殘留之處,與那女人的行跡完全一致,早知如此,今晨再怎麽樣,都該與她搭上兩句話。


    詢問周圍的鄰裏左右,隻說這宅子裏住的女人從來都是暫住,行跡不定,有時半月即回,有時能一出門便兩年之久。


    看來,她人真可能是隨軍北上了。


    丁煙斂著眸看向覃彧,「早知如此,就該與她相認的,混個臉熟。」


    覃彧則不以為然,「無根水逢亂世將出,需時間孕育,你我隻是察覺到如此清淺的無根水之氣息,還不是時候。」


    五行無根之物,顯於天下間,均為雙羅天地之靈根。修仙者尚且能靠此洗鍊靈根,煉製靈器;將此物用於凡人身上,更是受益無窮,延年益壽。


    「那現在該如何?」


    「自然是順著北上去找,戰事將起,正是無根水出世之時。」覃彧先她一步,朝城外踱步而去。


    「北上的路如此多,也不是那麽容易找的好嘛!」丁煙見他已是動身就緒的模樣,「不再找人打聽打聽嘛。」


    「之前不是有說她隨軍了嗎,朝行軍的方向找,總會有些線索。」覃彧停下步子回首望向她,「看你還是有些在意那個女孩是吧?他們的事與你無關,修仙也好、留在南疆也罷,都是他們的選擇,與你無關,也沒必要幹涉。」


    「我...哪有嘛。」丁煙噘起嘴,伸手輕擊了覃彧的胸口一下,「走了走了,趕不上南疆的行軍,就不睡覺。」


    「哼。」覃彧從鼻中輕哼一聲,「成天就想著睡覺。」


    丁煙一把攬住覃彧的後肩,掛在他的後背上,「今時不同往日,木頭身子,連腦袋都是木木的,不睡覺怎麽能行。」


    「能走路就下來,很重的。」


    「不能說女孩子重的好麽,」丁煙一口咬在他的側臉上,「不是說好要北上的嗎,快些快些!」


    「聒噪。」雖然覃彧嘴上這麽說著,還是伸手托起丁煙的雙腿。


    此時日光已散盡,小巷兩側的高牆投下一排高高矮矮的陰影,參差不齊,又逐漸與夜色融作一體,將二人吞沒。


    ***·***


    南疆邊境,離花雲城幾百裏有餘。


    此處是橫貫南疆的雲河之拐角,自此起,雲河變得緊窄,無法行船。眾軍依次下了更為便捷的水船,留三分軍隊駐守邊境,其餘改為陸路挺-進明周。


    雲河上溯源頭,部分在明周境內。


    明周與北戎此時戰至焦灼,南邊又逢南疆大軍壓境。女皇戰前所下軍令,此行若順利,便順著雲河攻下明周部分城池,擴展疆域。


    可這些大都與丁煙無關,修仙者上千年歲,雙羅凡世戰亂不知凡幾,朝代更迭、江山易主都乃常事。


    丁煙本想走水路北上,可如今正是順風逆水之時,需租借風帆頗大的行船,手頭上銀兩不足,隻能買了兩匹快馬,從官道北上。


    行軍有船,夜間隻用換人駐守便成,晝夜不停。雖說大部隊多有反鎖之事,速度卻不慢。


    丁煙與覃彧硬是往北麵日夜奔襲,直到南疆行軍出了邊境才將將趕上。


    二人與剩下的三分軍隊蹲守在邊境的城鎮中,其餘七分已入明周。


    號角奏響,烽煙四起,已是戰時。


    南疆的邊城氣候比花雲城更加幹燥,卻也算得上宜人,依山傍水,人口繁茂,多與明周來往貿易,客棧酒館繁多。


    如今百姓均知南北戰事,不少人選擇南下避難,留下的反倒多是不便遠行、身體孱弱的老者,邊城人口驟然少了一半。


    南疆此時已拿下明周一城,建了兩側的瞭望塔,如今正在修整。不少明周邊境的百姓無奈之下換上便裝,高價換上南疆路引,翻越山頭逃往南麵。


    像丁煙和覃彧這般逆流北上的人少有,一時間南疆邊城旅商、百姓遊走,客棧也變得輕簡。


    丁煙特意找了間七層高的塔樓,沒花多少銀子便住上頂層的天字號房,還能多看北麵戰事一眼。


    明周境內烽火燃燃,映紅了一片夜色。


    覃彧自客棧的頂樓翻身立在塔頂之上,閉目屏息半晌,一炷香後,丁煙聽他道,「無根水已出,戰中現世。」


    第241章 神木(50)


    丁煙朝著覃彧麵對的方向放眼望去,卻不見有多少靈氣在,凡間的塵俗氣籠罩於烽煙之上,仿若一股濃霧,遮蔽了月光。


    透過濃霧,能見夜空之上太白自南往北急行,卻被北方而來的黑吞沒。


    「還在看些什麽呢?觀察天象?」丁煙側頭看向塔樓頂處的覃彧,他單腳踩在塔頂的圓球上,晚風撩起他的衣擺,緘默著眺望遠方,也不知在想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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