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紗布上果然滲透出血色,她眼裏的心疼幾乎要滿溢而出,剛要開口,便被餘母抓住手,一把拉到了自己身邊。


    餘得甜一臉懵逼地被拉走了,過後,她還不忘眼巴巴地盯著餘倩棠手上的傷口看,腦子裏卻已經一片空白,她將方才想對餘倩棠說的話忘光了。


    餘母緊繃著一張臉,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於崩了臉色,痛心疾首道:「得甜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聽媽的,就算你妹她不願意接受你的心意,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咱們不玩強求那一套,行不行?」


    聞言,餘得甜的臉色從懵逼變成失落,她低下頭,不敢去看餘倩棠那邊,聲音低如蚊嚶:「我知道,我不會的,你放心。」


    「那你為什麽,又要用自殺來逼倩棠和你在一起呢?」餘母責備完人,轉身看了眼餘倩棠的手,眼裏滿是自責。


    餘得甜被餘母的說辭震驚了一臉,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扭頭去看餘倩棠。


    見她目光看來,這人不但沒有半點心虛的模樣,唇角處的弧度反而越發擴大,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似乎在問她說:「麵對這樣的我,你要怎麽辦呢?」


    餘得甜心底一寒,難道這就是餘倩棠所說的「真正的自己」?可這樣的餘倩棠,真的是她會喜歡的模樣嗎?


    她隻覺得腦子裏有一團亂麻,就聽餘母又開口道:「抱歉,倩棠,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得甜她……」


    「媽!」餘得甜渾身顫抖,忍不住開口大聲地叫了她一次。


    餘母聽到了她在叫自己,頓了頓,繼續對餘倩棠道:「是我疏忽了對她的管理和教育,多虧有你,她才沒有受傷,隻是你如今多了知道傷口,會不會就不想住在家裏了?」


    「不會的,」餘倩棠搖了搖頭說,「因為我捨不得爸、媽,還有姐姐……」


    說罷,還用滿是坦蕩的目光看了餘得甜一眼,看得餘得甜遍體生寒。


    此時此刻,她覺得這樣的人生,像是在演繹一場悲慘的戲劇,她自己就是那個戲劇裏的主角,不論平日裏如何規避風險,處理好和另一位可能產生衝突的主角的關係,到了該走劇情的時候,依然擋不住那向她奔湧而至的洪流。


    她如同一尾小魚,被衝進了洪流裏,跟隨江河與泥沙俱下,然後,等到下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擱淺在淤泥和垃圾堆裏,等待死亡的降臨。


    「還是你懂事,」餘母說罷,抹了抹眼角出現的淚花,又看向直愣愣站著不動的餘得甜,對她說,「你要是有倩棠她一半懂事,媽媽我也就省心了。」


    「我……」餘得甜好不容易積攢起一點勇氣,想再為自己辯解一次,說我就算是喜歡一個人,也不會做出那種強人所難的事情,但是看到餘倩棠關注過來的目光後,忽然又不想說了。


    累了,就像餘倩棠說的,如果這就是真正的她,如果她接受不了這樣的她,又要什麽資格去喜歡對方呢?不如從一開始就斷了這份心思,這樣對大家都好。


    如此說來,餘倩棠之所以會在她麵前暴露本相,居然還是在為她考慮了?餘得甜自嘲一笑,開口道:「我累了,先上樓休息了,至於搬出去這件事,還是我搬出去住比較好,畢竟我比妹妹她更適應、也更適合普通一點的生活。」


    聞言,一直作壁上觀,沉默無言的餘父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其實,你們兩個都不用搬出去的,我們四個人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一家人,你搬出去住了,這個家,真的還是家嗎?聽爸一句勸,留下來吧,感情這種事情,傷心之後,過段時間就會自動痊癒了,到時候,我會動用手裏的關係網,為你介紹一些人,你試著幾個合適的處處看,說不定就能走出來了。」


    餘父說完,忽然感覺脊背一涼,小驚看去,隻見餘倩棠正滿目溫情地看著他,勾唇點頭道:「是的,姐姐你沒必要搬出去住的,這種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


    說到這,餘倩棠嘆了口氣,又說:「不是說覺得累了嗎?我送你上樓休息去吧,順便我也想再跟你好好地聊一下,看看怎樣才能找出最適合我們的共存之道。」


    看著她漸漸朝自己走近,餘得甜後退一步,就要開口拒絕,眼角餘光瞥見她費力地用那隻受傷的手撩撥耳邊的碎發,心頭一軟,忘詞了。


    就這樣,餘得甜被她半是示弱半是威脅地帶走了,餘父餘母兩人站在原地,嘆了口氣,還是決定相信他們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相信她有能力處理好這個事情。


    畢竟,對方可是連公司那邊關係盤根錯節的事情,都幫他們沒有任何隱患地處理好了,這樣能幹的餘倩棠,沒道理連怎麽對待餘得甜的這份心意,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都不清楚。


    *


    另一邊,餘倩棠將餘得甜拉回了那個房間,燈依舊是開著的,鋪了滿地的畫作也依舊是那般模樣,餘倩棠將餘得甜拉到了床邊坐下,然後轉身直視她的眼睛。


    餘得甜被她一通騷操作弄怕了,見狀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這就怕了?」餘倩棠歪頭一笑,笑得很是包容溫和,這讓餘得甜神色再次恍惚。


    太割裂了……


    餘倩棠這個人,真的是讓她完全搞不懂的存在。


    像她這樣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的生物,為什麽要去喜歡這樣的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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