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現在回憶起那些噩夢,還有三個月前分手的那一天,依舊會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但她又實在是無法接受,唐芊羽的未來沒有她的參與這個假設,這讓餘得甜十分痛苦,她的靈魂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半。


    一半靈魂說她非唐芊羽不可,一半靈魂在害怕在顫抖,仿佛湊近唐芊羽身邊會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將她拖入地獄裏永不翻身。


    想到這,餘得甜嗓子有點癢,她捂嘴咳了咳,忽然麵前攤開了一隻過分好看的手:「薄荷糖,吃嗎?」


    閑聊家常的語氣,餘得甜抬起了頭,以前絕對會看到的那雙眼睛,如今被長長的睫毛遮住,投落下一片陰影,讓人再分辨不出眼裏的情緒。


    餘得甜心中一顫,嫩白的兩指落到對方手心,拿走了那兩顆渾圓的綠色小糖球,一把拋進嘴裏,抿嘴吮吸起來,也不說話。


    倒是一旁的梅阿姨見到唐芊羽後,又是開心又是埋怨地招待人,怕餘得甜不開心,還時不時關注一下她這邊的情況。


    唐芊羽若是願意,對誰都能八麵玲瓏,三兩句從梅阿姨嘴裏套出想要的信息,順便把她給哄得渾身舒暢,迫不及待地為兩人塑造相處空間。


    單獨雅間裏,餘得甜撒下一盤牛肉片,唐芊羽安靜看著冒紅泡泡的火鍋底料,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也許是環境過於安靜,也許是因為身邊有因為這個人在,餘得甜夾肉的時候,表情有點漫不經心,一個沒注意,牛肉全部掉進了滾燙的熱鍋裏,辣椒水飛濺上來,餘得甜來不及反應過來,唐芊羽就已經先一步墊著抓住她的手托高了。


    「小心。」語氣溫柔一如既往,熟悉得讓餘得甜恍惚,心裏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緩慢碎裂了。


    「嗯,謝謝,」餘得甜嘴上客氣依舊,為了不讓氣氛過於尷尬,餘得甜也問候起了唐芊羽的生活,「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麽樣?」


    「也就那樣,」唐芊羽語氣恢復淡然,確定餘得甜的手沒事後,沒有任何留戀似的放開了,她說,「沒什麽變化,你呢?」


    「我啊,」餘得甜收回了手,上邊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屬於唐芊羽的溫柔觸感,她正襟危坐,從鍋裏給唐芊羽夾了一塊嫩滑的牛肉片,涮了醬汁,放她碗裏,回到座位,如法炮製給自己夾了一塊牛肉放碗裏等涼,眼球轉動到上邊,回憶道,「還不錯,比過去精彩,長了不少的閱歷和見識,不過到底是在外漂泊,比不上過去活得精緻,應該也變糙了不少吧,你覺得呢?」


    餘得甜說著,吃下碗裏的牛肉片,唇瓣沾了辣椒醬殷紅一片,普通的牛肉在她鼓囊的腮幫子演繹下,恍惚變得可口了起來。


    唐芊羽看著她,不自在地理了理白襯衫的領子,說:「我覺得你活過來了,挺好的……」


    話到後麵,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讓餘得甜難以分辨這究竟是唐芊羽的真心話,還是她的敷衍。


    餘得甜莫名在意,又自覺沒有資格去在意,便伸手抓過一旁的紮啤,問唐芊羽說:「今天的工作多不多,喝嗎?」


    唐芊羽搖搖頭,說:「我都可以,你想喝的話,我可以陪著。」


    餘得甜睨她一眼,不滿地嘟囔了一句「萬惡的資本家」,隨即指尖戳破塑料包裝,拿出兩罐啤酒來,先替唐芊羽開了,再來開自己的,


    兩人對碰,都欲言又止。


    唐芊羽嗬嗬一笑,率先開口道:「敬一百天。」


    餘得甜頓了下,心說你這讓我怎麽回,還能當著被甩的人麵前說「分手快樂」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被甩了,她絕對會打爆這麽跟她說話的前任狗頭。


    不想被打爆狗頭的餘得甜隻能說:「自由萬歲。」


    唐芊羽又是嗬嗬一笑,隨後一口一口地喝起了啤酒。


    她酒量不錯,這點啤酒也醉不了人,餘得甜索性隨她去了,隻是偶爾會給她夾點菜說:「你別光喝酒,對胃不好,吃點菜啊。」


    唐芊羽笑說好,夾走她放下的菜吃完了又再次喝酒,完全沒有自己夾菜吃的意思。


    餘得甜琢磨著她的心思,時不時給她夾一筷子菜,良久,她斟酌著開口道:「唐芊羽,你是不是……不太爽啊?」


    「嗯?」唐芊羽隔著熱氣抬頭看她,眼裏幾分疑惑。


    「就是……」餘得甜屈指搔了搔微熱的臉頰邊,「那啥,要不我們兩個暫時複合一下下,咳咳,你別誤會,我不是在後悔,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覺得由我提出的……讓你不爽的話,我也可以讓你來……」


    「不必這麽麻煩,」唐芊羽眼神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直接拒絕說,「我還沒有那麽脆弱,和你一般見識。」


    那語氣,就跟把她當小孩和寵物來看一樣。


    餘得甜頓時氣鼓鼓的,她該是瞎了眼,才會覺得悶頭喝酒的唐芊羽有點可憐!


    結果她可憐個鬼哦,還是那般高高在上著呢,至今都不把她放在同一水平線上看待,果然還是得分手,一直那樣下去,唐芊羽看不到她。


    餘得甜屈指一指對麵的唐芊羽,重重砸下啤酒罐,不服輸的大喊道:「唐芊羽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餘得甜也不是好惹的,我會功成名就,我會賺很多很多的錢,我會讓你……」給我端茶倒水。


    唐芊羽的目光瞬間清亮地看了過來,看得餘得甜心裏發毛,剩下的豪言壯語盡數堵在了嗓子眼裏,不上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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