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從裏麵挑挑揀揀地拿出來一個滿是灰塵的六角風車,工藝略顯拙劣,但卻是向來十指不染陽春水的紫玨為了哄她開心,笨手笨腳地搗鼓了很久才做好的。


    桑晚把裏麵還沒徹底腐壞的東西挑揀出來,如視珍寶地放進了自己的儲物囊。


    桑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知何時四月站在了身後,他輕輕扣響門扉,桑晚下意識地望過去:「主人,我在屋後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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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晚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座刻著自己名字的孤墳,眼眶禁不住變得酸澀起來,她癱軟地坐在陵墓之前,指腹細細地摩挲著墓碑上自己的名字,是芬裏爾的字跡。


    「主人,這會不會不太吉利,需要我把它銷毀了嗎?」四月遲疑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詢問道。


    「……沒關係,都總會有這麽一天,不過遲早。」桑晚搖了搖頭,澀聲說道。


    忽然桑晚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一個問題:「當時小芬找不到我的屍體,這應該隻是座衣冠塚。」


    「這樣說起來,我想撬開看看。」桑晚忍不住有些好奇裏麵究竟埋了些什麽東西。


    四月垂落的兔耳輕抖,嚇了一跳:「這不太好吧?」


    桑晚理所當然地抄起雙手:「這是我的陵墓,又不是別人的,我本人都同意了,有什麽不好的?」


    說幹就幹,很快兩人吭哧吭哧地挖開了陵墓,當費力地推開棺蓋,桑晚看著裏麵的東西卻不禁愣了愣。


    其實都是些材質普通的衣服,然而卻因為時間過去了很久,甚至已經有氧化和腐敗的痕跡了。


    桑晚知道這些衣服肯定都是芬裏爾親手做的,但奇怪的是這些衣服的尺寸有大有小,各不相同,最小的隻有嬰兒尺寸,最大的卻可以供成年女性穿上。


    桑晚當年離開他們的時候,身體不過六歲左右的外形,芬裏爾為什麽要做這麽多她根本穿不上的衣服?


    桑晚心底生疑,撩起裙擺蹲下,耐心細緻地將所有衣服按尺寸大小排序分好,當她意識到芬裏爾應該是把她從嬰兒到成年的衣服都按照年齡的次第順序做好的時候,桑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骨節泛白的手指緊緊地攥著懷裏的衣服。


    「主人……」四月錯愕訝異地瞪大了眼睛,這麽多年的朝夕相處,四月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似柔弱,實則心性堅韌的桑晚流淚。


    桑晚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濕潤,想要盡量冷靜地開口,聲音卻帶著哭腔的顫抖:「四月,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哪怕他們不認我也沒關係,不相信我也沒關係,要殺掉我也沒關係……隻要讓我能夠再見他們一次……」


    *————————————


    桑晚和四月從那座人去樓空的舊房趕回來的,已經是日薄西山,浮雲蔽日,天色逐漸變得晦暗,提著燈的侍人一臉焦急地等在領主府邸的門口,見桑晚和四月回來急忙迎上去。


    「兩位大人可算是回來了,領主吩咐過要好生招待兩位大人,我這就領著兩位大人去餐廳和領主共享晚餐。」


    桑晚從舊房子回來之後鬱鬱寡歡,此時此刻更是沒有任何胃口,一臉懨懨地搖了搖頭:「請幫我給埃德蒙領主說聲抱歉,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要回房歇息。」


    侍人也不好強求:「既然如此請容我派人稟告領主一聲,帶著兩位大人去後院歇息,然後讓後廚做好一些吃食送過來。」


    侍人手中舉著燈籠,恭敬地領著桑晚和四月往領主府後院的客房走去,途中穿過遼闊的露天庭院,橫穿一條水道,侍人還不忘貼心地給桑晚和四月兩人介紹領主府內的園林景觀,他卻不知道桑晚從前經常在紫玨這裏小住,對於這裏的構造其實無比清楚。


    途中路過一叢繁茂的綠植,忽然四月垂落的兔耳輕抖,和桑晚同時猛然頓住步伐,齊齊望向了綠植當中那個蠕動的黑影。


    侍人還提著燈走在最前麵,無知無覺地走了老遠才猛然察覺了不對勁,連忙一臉驚慌地小跑回來:「兩位大人這是怎麽了,為何突然停下了?」


    「那後麵好像有什麽東西。」桑晚的手指從鬥篷之下伸出來,指向了那個蠕動卻看不清楚的黑影。


    侍人連忙舉起燈籠,素縞的黃光碟機散黑暗,探照向交疊繁茂的綠植,那個蠕動的黑影終於顯現出真容,好像是隻獸人蜷縮著窩在灌林裏麵,卻是衣衫襤褸,渾身髒汙,看不清容貌。


    桑晚還在細看,侍人卻是一臉嫌棄,已經飛快地放下了燈籠:「哦,是這個瘋子啊,大人們不用管他。」


    「瘋子?」桑晚抓住這個奇怪的字眼,忍不住好奇地微微提高了語氣。


    「我前幾年來的時候他就待在這裏了,他住在最角落的別院裏,但經常會到處亂跑。領主吩咐過我們不要短他的衣食,平日裏我們也不曾故意欺負過他,反正就把食物放在那裏,但我們也不想搭理這個瘋子,他的精神有問題,總是說些大家都聽不懂的奇奇怪怪的話,每天去哪裏都懷裏都抱著個破玩偶。」


    侍人雖然嘴裏口口聲聲說著沒有欺負過這個瘋子,但他滿臉的嫌棄和厭惡,恐怕事實真相併不若他所言那般。


    「兩位大人,咱們走吧,不用理會這個瘋子的,他也不會來招惹我們。」


    桑晚聞言卻忍不住皺起眉毛,這看不清容貌的瘋子的身形竟然令桑晚覺得頗為眼熟,心底一種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異樣感讓桑晚挪不動步子,仍然僵立著沒有動彈,並沒有聽從侍人的話離開,反而走向了那個躲在樹後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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