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佳樂身上有股少年氣,元氣又活潑,炸毛的時候尤為可愛,唐晴經常覺得,時光不會在他身上留下痕跡,他一直保持著年輕的朝意,所以他真正的少年時,和現在不會相差太大。可是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她都想錯了。


    她眉目柔和地瞧著照片上的少年,那時候的他,臉部稜角遠沒有現在這麽明晰,眉眼之間更『單純』,仿佛沒有什麽東西能擾亂他的心智,因為他需要顧忌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目標隻有一個,心願隻有一個,熱愛隻有一個,隻顧去沖。他還並沒有經歷太多磨難和挫折,全然的開朗自由。


    可他現在不是那麽自由。一點兒苦澀就能讓男人瞬間長大,更別說他一個人扛著隊伍走了三年。少年意氣是他的成熟中冒出來的花,被戲劇性的命運滋養,頑固的不肯凋零。


    他已經沒有那麽年輕啦,但他其實又很年輕。


    他的脊樑軟韌到堅固,足以恢復曾經百花造成的耗竭。


    曾經與現在,千差萬別。青澀的少年,到現在聯盟第一彈藥。


    她合死紀念冊,珍重地將它放回書架——包括那些對他敘說愛意的情書,那都是他的一部分。


    「嘻嘻。」她摟住了他的脖子。


    張佳樂對她突然的親近嚇了一大跳,「怎麽啦?」


    「我好愛你喔。」


    瞬間他臉紅了個徹底,懷裏的溫香軟玉就跟燙手似的。


    半晌,他擠出一句,「在我家吃過飯再走吧。」


    「好啊。吃什麽?」


    「去找我媽點菜。」


    「別這樣,我們一起做飯,讓你媽媽歇著唄,怎麽樣?」


    「啊?你可是客人,我去做,你要吃什麽?」


    「不要當我是客人,」她笑著說,「走吧,我們今天做水煮魚。」


    接下來一下午的時間,唐晴都在這裏消磨過完了。直到晚上,她才被張佳樂送回家。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撲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今天跟張佳樂待了一整天,這是這一年來從沒有過的日子,說懷念也不懷念,比起說是重溫,更像是久別重逢的彼此確認。


    確認你我的默契還在,確認你還懂我,確認我依舊愛著你。


    她得到了令人心安的答案,可為什麽,總覺得那還不夠。她的胃口早就被撐大了,此時此刻像是隻吃了開胃菜一樣,讓她更為飢餓。曾經隻需要張佳樂一個人就能將她纏綿於身的風雪揮走,可此時此刻,已經不再是了。


    所以確認答案之後,隻覺得已經筋疲力盡。


    她閉上眼,屋內沒有開燈,想要小憩一會兒。可沒過幾秒,她又重新醒來。


    她搞不懂自己心底究竟抱著什麽心思,總之身體比大腦更為誠實主動地摸到了手機。


    這樣安靜晦暗的角落,她不要再自己一個人。


    夜晚十點。


    新年的餘溫仍舊熱烘烘的,手機裏推送的消息連續不斷,聊天群內也吵吵嚷嚷,似乎永遠安靜不下來的樣子。


    喻文州有些困意,簡略地掃了一遍各大群的消息,發現沒有什麽重要事項,便合上筆記本電腦準備休息。


    臨洗澡前,收到某隻狐狸的簡訊。


    「我想你啦。」


    她還故作可愛的發了一個表情包。


    喻文州記憶力很好,一看就想起,小周喜歡用這套表情包,也不知道誰偷誰的。


    他放下手機,卻沒有回覆。她簡簡單單一個群發的簡訊,不至於讓他上心揣摩,於是轉身拿浴巾進了浴室。


    二十分鍾後,他洗漱完畢,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髮絲,一邊劃開手機。


    界麵同時彈出了好幾條消息。


    「這個點你不會睡的,你在幹嘛?為什麽不理我?」「嚶嚶嚶,我的小喻喻不要我了。」


    「為什麽不秒回,是在和別的女人羞羞嗎。」「這麽久不回,是羞羞了多少次。」


    「如果你真的和別的女人羞羞了,那以後就不要和我羞羞了!」


    「嚶嚶嚶,還能怎麽辦,隻能笑著把你原諒。」


    就二十分鍾的時間,對麵已經編排出了一場大戲。


    他有些詫異。竟然……不是群發?


    喻文州不慌不忙地回覆:剛才在洗澡。


    m,這樣搞得我像個舔狗。」


    「真的去洗澡了。」


    「真的嗎?我不信。」


    他笑了,「愛信不信。」


    「我的溫柔解意小州州去哪裏了?喻喻才不會這麽跟我說話。」


    「現在會了哦^ ^」


    「好吧。那現在的喻喻還寵我嗎?」


    「識情況而定,說吧,你想做什麽?是遊戲缺幫手了還是要幫你點打折券了


    「單純想你!」


    他斂了斂眸光,垂著眼睫,心情毫無波瀾,「騙子。你隻是想男人了。」


    「是想男人不假,我在想一個……能接得上梗、能洞察我的意圖、能逗我玩兒、能奉陪我作天作地、最重要的,還能跟我幹柴烈火一觸即燃的男人。」


    「^_^」


    由髮絲遺落的水珠劃至他白皙的脖頸,然後稍稍暈染了布料的一小片,恰恰好在胸膛前的地方,讓他感到有些涼涼的。


    還真的不是群發。


    「我也想你。」他最後回。


    唐晴沒有再回復了,他們之間有一種無言的默契,點到即止,無需挑明,朦朦朧朧的就好,正如一段見不了光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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