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並沒有悲傷,而是一直在深深感謝,美麗的年紀,遇見美好的人。


    這樣的時間點,在南山的人隻有就著雨後芬芳的老年人在登山。葉修輕車熟路的拐進了山後的墓園。當年他比較拮據,南山是比較平民的公墓,一排排的墓碑非常簡潔。


    陵園裏,空無一人。空氣很清新,夕陽的光將陵園描繪的極其溫柔。


    葉修踏著石子路,在一座墓碑中停下。


    一束還帶著雨珠的花被人精心放在碑前,如此鮮活,正如蘇沐秋離開時的生命。


    她剛剛來過,隻不過,又走了。或許她根本沒有待多久,她一向不喜歡緬懷的氣氛。


    這時的葉修,丟失了平常『運籌帷幄』的自信。他不懂她究竟會再去哪裏。


    家嗎?


    於是他又啟程去往她家。從她家門口的地毯下拿出備用鑰匙,然而她依舊沒有回家的痕跡。


    她真的打算離開嗎?


    葉修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抽了根煙。然後又懶懶的拍打整理了幾下褲線,繼續上路。


    直至夜色完全籠罩,霓虹都市也露出了疲態。葉修走回興欣網吧,一股子猜想在他心頭膨脹,讓他腳步愈來愈快。


    網吧一樓仍舊是吵吵嚷嚷的,活力的年輕人們湊在一起肆意享受網遊帶來的另一種人生。一進門,葉修就聞見了交織在一起的不同味道的泡麵香味,前台是陳果在看著,正忙著收銀打票。


    陳果不經意的抬了下眼皮看到葉修,立馬開始咋呼起來,「葉修你又幹嘛去啦!!忙死了忙死了!去給17號桌送煙。」


    葉修轉頭就喊,「唐柔同誌,17號紅塔山。」


    陳果怒了,「我讓你去!!」


    葉修巡視了網吧一圈,有些失望。然後他問,「老闆娘,有人去過二樓嗎?」


    陳果忙死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上樓看去!」


    葉修離開前台,抬腿就走。樓梯有些陡,他明明就睡在二樓,這地方走過多次,然而這一瞬他仍有種陌生的感覺,他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終於,他停在小雜物間。


    作為雜物間的資深住客,葉修有資格作出評判,又冷又不透氣,床還特別硬,隱約還有木質的潮濕黴味。


    他轉動門把,門開了。客廳裏的燈光迅速的湧進了裏麵,照亮一小塊地板,呈三角形,以此為源頭,勾勒出若隱若現的閑置家具的輪廓。


    葉修重重舒了一口氣。


    這一路,他想了很多,一直揪緊的心讓他被迫想了很多。


    從始至終,這個故事一直都不是他的故事。


    他不是開頭,也不會是結尾。


    就連唐晴一瞬間的回眸,也隻是因為她有些累,偶爾回憶一下以前走過的路,突然想起,和某個人一起走過的一段日子,還不錯,值得回憶。


    或許多年之後遠遠看到她如同礁石站在那裏,他卻來不及悲傷或者欣喜,她就已經路過,再也不回頭。


    他蹲在床邊,借著稀薄的光線,凝望著屈膝坐在床上的女人。


    唐晴已經習慣黑暗的眼睛被突然進來的燈光一刺,皺起了眉,眼睛半眯,看不清對麵的人。


    她感覺自己突然被抱住,她的衣服被雨淋透了,貼在皮膚上上很冷,然而最外層的熱度極富力量,好像能烘幹一切。


    這樣的溫差下,她竟覺得很困……


    她的腦袋軟軟的靠在葉修肩上,然而卻沒有安穩入睡,因為葉修很快就鬆開了她,換成捧住她的臉頰。


    唐晴又感覺自己被吻住了。


    她愣了很久很久,以至於完全沒有回應葉修。


    沒有回應……沒關係。沒有迎合,也無所謂。


    葉修依舊專心致誌的吻著她。


    她幹涸皸裂的嘴唇被濡濕,逐漸恢復光彩和潤澤。


    最後,他深沉的吮了一下,慢慢的離開她。


    她睜大的眼睛裏滿滿透著一股子不可置信甚至是……對這突如其來情況的質問。


    可葉修不虧是葉修,輕描淡寫的就要把這事揭過。他率先開口,「衣服都濕了,給我,我拿去晾。」


    他的話,如此漫不經心。瞬間回到了平淡如水的日常。


    百轉疑惑縈繞在嘴邊,可她是真的一句都問不出,隻好……隻好應了他一聲,開始脫衣服。


    葉修撇過腦袋,不看她。她依舊坐在床上,把脫下來的連衣裙遞給背對她的葉修。


    有些冷,唐晴立馬鑽進了被窩。然後她悶悶的問,「胸罩還用脫麽。」


    「………………不用了。」


    她低下頭,「可是,也濕透了,很難受。」


    「那給我吧。」葉修的語氣比剛才自然很多。


    她窸窸窣窣的脫下,葉修反過手接過。


    她悶在被子裏說,「內褲就不用了吧?」


    葉修一口氣沒倒上來,怎麽說話呢!說的和是他在逼人妹子脫內衣似的。他立馬回,「不用。我去找老闆娘借吹風機給你吹幹,你先在被窩裏,別涼著。」


    「我能睡一會兒嘛……」


    「嗯。」


    「煙味好重。」她嘟囔著嫌棄了一下被窩裏的味道,下沉身子開始休息。


    這一睡,有種夢裏不知身是客的飄渺感。


    許是因為,周折太多,難以消化。唐晴混混沌沌的睡了約莫有幾個鍾頭,覺得被窩裏熱的讓人焦躁,忍不住把腿蹬出去,卻踹到了另一個人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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